“這......”

幾乎同時，所有人都被震驚的麻木了一瞬。

這什么是聲音？

這是什么情況？

他們只聽見，本來還很悠揚婉轉、韻味十足的梅花三弄，突然之間插進來一個高亢中帶著俏皮的歡快小調，似乎是平靜的冰面上，突然蹦跳出數百珍珠，上下蹦跳間，傳出一種歡快的曲調，瞬間讓整個意境換了模樣，最關鍵的是，他們聽起來居然沒有一絲不和諧。

這就好像一個正在咯咯低叫的母雞，然后突然間被人掐住了嗓子，瞬間興奮起來，由輕吟轉換成了尖叫，偶爾還夾雜著一種若有若無的低吟，轉換的甚是自然，結合的也毫無破綻，仿佛曲調本就該如此。

曹風額頭刷的一下就浮現出了細汗，他也被嗩吶驚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給驚住了，這就是一個真正的地痞流氓，只要他出現，其他聲音皆要臣服。

不一會，嗩吶就完全控制住了曲子意境。現在，曹風只能努力的保持著曲調，爭取跟得上嗩吶的節奏。

余墨一邊出，一邊看著曹風的變化，然后，曲子來到了高潮，余墨找到了一個曲子節點，手中的嗩吶突然變調，一個奇異的調子突然插了進來。

像是黃鶯出谷，又像杜鵑啼血。三五聲鳥叫，仿若炸響在天邊，又似輕吟在耳邊。

那種奇妙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迷失了心聲，全都沉浸在這股奇異的曲調中。

曹風已經無處下手，在鳥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無法彈奏了。

然而，就在眾人還在失神之時，一股猶如從遠古而來、排山倒海般的鳴叫在校場中瞬間炸響。

百鳥朝鳳、一鳴驚人！

突如其來的聲音猶如海嘯一般沖擊著眾人的心田，仿佛已經無法呼吸，過了好一會，就在眾人的臉色漲紅時，所有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隨著“崩”的一聲，整個比試落下了帷幕。

百鳥長鳴，聲斷弦崩!

好一會，眾人才緩過神來。

“好！”

不知誰先喊出了聲，緊接著，周圍便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叫好聲。

“精彩，真是精彩。”

姜青云一邊撫掌，一邊忍不住贊嘆。

不光是他，所有人腦中都閃過這個詞語，精彩。

這場比賽雖然短暫，但是精彩程度毋庸置疑。

先是嗩吶先聲奪人，然后梅花三弄陷阱，嗩吶緊接著用一種俏皮的曲調強勢破局，在之后，嗩吶引領節奏，在高潮時，突然轉成百鳥朝鳳，一鳴驚人，琴聲戛然而止，音斷弦崩，贏得干凈利落，甚是漂亮。

古殊深吸幾口氣，嗩吶急促變化節奏的曲調，讓他有些心潮澎湃，不過，他看向余墨是滿滿的贊賞，甚至于，他對那嗩吶都產生了興趣。

姜冰雪小臉通紅，似乎也是因為被嗩吶感染，也似乎是對余墨的驚訝，他雖然知道余墨破有些見識和歪才，但是卻沒想到今天余墨又給了他一個驚喜，她突然發現，余墨就是一藏寶庫，里面有著無數秘密。姜冰雪眼神轉動，不知在想著什么。

“漂亮，太漂亮了，東哥這嗩吶太霸氣了，我一定要學。”周星看著余墨手中的嗩吶，一陣眼熱，他感覺，這東西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痞里痞氣，野性十足，很適合他。

“呼，親娘嘞，這嗩吶忒也厲害，這第一次聽，沒有防備，真的能要人命啊。”秀才喘著氣，渾身感覺像是劇烈運動后的那種舒爽。

老虎表現的就比較平靜了，周星不懂樂是因為不喜歡，但是老虎是真的對音樂一點都不感冒，對牛彈琴都沒用，琴聲對老虎來說估計就是噪音了。

“長東這是贏了吧？”老虎扣了扣耳朵，感覺自己仿佛聽了一段噪音，他現在只關心結果。

“那是，那曹風弦都崩了，容不得他不認輸。”

事實就是如此，其實曹風一開始還真耍了個心眼，他了解琴樂，這種東西，除非一方特別出眾，否則，很難分出個高低，畢竟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咋說咋有理，所以，他才選了斗樂。

到時，如果他占據上風，那一切都好說。如果是余墨占上風，那有曹達在，也能說上幾句話，很有可能重新比過，或者比試別的。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余墨居然有這種流氓般的樂器，直接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將他強勢擊敗，連琴弦都斷了，他想找借口都找不到，只能認輸。

想到失去了廩生的身份，一會還要被罰打手心，還是雙倍，曹風瞬間眼前一黑，癱坐在了地上。

曹達心中怒極，也有些后悔，他突然發現，為了自家這么一個廢物侄兒，而得罪余墨這么一個天才，甚至還要包括姜知縣，非常的不值得。一個有望成為進士的潛力股，一個當地的七品知縣這筆賬很不劃算。

“大人，既然結果已經分出來了，那此事就這么定吧，廩生身份歸余墨，責令曹風今晚搬離廩生齋舍！”

曹達也是果斷之人，既然結果已定，在做無謂的糾纏，除了丟人外，不會有什么好結果，那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就算不能挽回和余墨的關系，也能暫時穩住余墨，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說。

姜青云眼神微瞇，驚訝的看了看曹達，心中暗嘆，表面卻不動聲色。

“哈哈哈，好，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決斷，本官也就不跟著摻和了。今天本官能見識如此精彩的比試，倒也是沒白來！”姜青云說著話，站了起來，他突然將目光轉向了余墨，淡笑道：“余墨，你很不錯，既然你重返學院，那就希望你能用功讀書，琴樂畢竟是小道，讀書才是正途，希望半個月后，本官再來考課時，你不用再躲在門外觀看！”

余墨尷尬的撓了撓頭。

“學生定不負大人厚望！”

姜青云笑著點點頭，然后帶著杜銘和姜冰雪信步離開了。

古殊和曹達急忙起身相送，不過，倆人臨走前，都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余墨，心思各有不同。

只有崔和留了下來，他要給余墨安排齋舍和處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