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棺材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給你們，死都不能！”董氏嗷嗷的叫著，激動的上前就要撓石玉璣，卻不知道怎么的，膝蓋一痛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那棺材是董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弄到的，前前后后打造了三年的時間呢，每日里頭都要擦擦看看才安心，要是被石玉璣拿走了裝殮老二兩口子，董氏覺得自己都得吐血。

“要么給棺材騰房子，要么分家！所有的好處你都要拿著，讓別人生的兒孫吃虧，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兒！”石玉璣看著董氏急得都要哭了的樣子，心知道自己選的路數(shù)對了，再努把力吧。

“祖父！”石玉璣緩步走到了石老頭的跟前，深深的施了個禮。

“祖父，您是一家之主，大伯、我爹還有三叔都是您的親生骨肉，您就忍心看著這后來的董氏，欺負您的兒孫么？！”

“就算我們二房分家出去，也還是您的孫子孫女，我們孝順您的的心意不會變，只是不想再被董氏欺負得沒有活路了……”石玉璣說的話不多，卻句句都壓在了石老頭兒的心上，石老頭看似低頭不語，但他拿著旱煙袋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已經(jīng)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你們孝順？笑話！現(xiàn)在逼迫著我交出棺材本兒來，就是孝順了？！我跟你們說，那都是我的錢，我的錢！你們想要走一分一毫的，沒門！”董氏看到石玉璣轉(zhuǎn)攻石老頭的方向，頓時著急起來。

旁的人說分家，她可以渾然不用理會，但要是石老頭說了分家，她就算再鬧騰也沒有用了！

“祖父？”石玉璣不理董氏，只看著石老頭兒捏緊了旱煙袋的手。

“不許分，這個家里頭我說了算，我說不許就不許！”董氏心虛的大吼著，仿佛這樣，石老頭就會聽從她的意見，不分家了。

幾人僵持的功夫，圍觀的老百姓也開始鬧騰起來，小魚兒和九九兩個，都跟著石玉璣站在了一處，與董氏還有三房的兩口子對峙著，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條線。

“你個死老頭子，你要是敢分家我就跟你沒完！”董氏見石老頭兒一直沒有說不分家，知道他是動了分家的心思了，著急的不行，沖上前來對著石老頭兒狠叨叨的說道。

“住嘴！”石老頭兒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下把手中的旱煙袋甩在地上。

“這個家我說了算，分家！”石老頭兒的聲音很沙啞，他說完了這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后背一下子變得更加佝僂了下來。

“祖父……”石玉璣看著石老頭兒，愿望達成，石玉璣的心里頭一時之間五味雜陳起來。

“啥也別說了，咱們家的家當，我和老太太算一份兒，你們?nèi)恳捕妓阋环輧海旨遥s緊分！”石老頭兒背著手轉(zhuǎn)過身子進屋去了，不愿意再看石玉璣他們，也不愿意再說話。

“哎呀你個喪良心的，你這是要挖我的心啊！”董氏見到石老頭這樣堅決的樣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哎呦哎呦的嚎起來。

“你個敗家娘們給我閉嘴，你要是再嚎喪，就給我收拾包袱滾回董家去！”石老頭兒從屋子里頭喊了一嗓子，顯見著是被董氏氣的夠嗆。

“嗚……唔！”董氏被石老頭這樣子給嚇壞了，連哭都不敢哭了，抹了一把眼淚，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

“不哭就不哭……就算分家，我這老天拔地的養(yǎng)了你們半輩子，分家的時候也得給我分大頭！”董氏倒是不矯情，知道分家的事兒成了定局，立馬就站起來要算賬了，生怕少分到東西，吃了虧。

“就是就是，還有我們，二房兩口子都沒了，人口少，凈是些孩子用不著分什么東西！我們家可不一樣，我們這前頭有倆孩子，馬上還要生親的呢！”小董氏跟姑姑不愧是一脈相承，堅定的跟在董氏后頭，準備要好處了。

“這董家養(yǎng)出來的孩子，可真都不是東西！跟幾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搶家產(chǎn)，也不知道羞！”

“就是說，這鋪子這房子都是二房掙錢改起來的，二房人沒了，還要把家產(chǎn)給倒光，嘖嘖嘖……”

“二房兩口子都是老實的，這雜貨鋪子是童叟無欺，三房兩口子不是什么好人，這雜貨鋪子里頭賣的東西，以后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了，以后還是去別家買吧！”

圍觀的老百姓一個個探頭探腦的看熱鬧，順便發(fā)表下自己的意見。以后不能上石家雜貨鋪買東西的這個念頭，幾乎在所有人的心里頭都出現(xiàn)了，大家的態(tài)度空前的一致。

“這事兒，我得說句公道話！”呂先生看著分家這個大前提打定了，該是他說話的時候了。

“分家的事兒，自有祖宗理法在，可不是幾個無知婦人說怎么分，就怎么分的！”這董氏可是把呂先生給得罪死了，到了關(guān)鍵時候還想要干預分家的結(jié)果，沒門！

既然要分家，自然是清點家產(chǎn)的，二房自己的東西，公中的東西都需要清點清楚，除了呂先生識字兒，石老三識字之外，這石家僅剩的明面上識字的人，就剩下小魚兒了。

至于石玉璣？石玉璣看了看這些毛筆字，發(fā)現(xiàn)除了是繁體手寫的，不太熟悉有點兒難認之外，字兒倒是還認識的。

因為到了分家的重要時刻，外人再圍觀就不合適了，石玉璣和石金寶兩個，禮貌的送走了圍觀的老百姓，只留下呂先生還有兩個比較有威望的街坊當見證。

胖大嬸兒是個熱心腸，生怕石玉璣姐弟三人吃虧，也自告奮勇的留了下來，這分家的裁定人員就算是確定下來了。

外人都走了，院子里頭支起了一個小桌子，石老頭慢悠悠的走出來，肩膀微微耷拉著，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老三，去把鋪子里頭的賬目清點清點吧。”石老頭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

他望向雜貨鋪的目光微微閃動著，仿佛不明白為什么就到了這個份兒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