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煙手指微微蜷縮，看著和自己從前摯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立于長階之下。

久別重逢，她一身鮮血泥濘，算不得光鮮。

他的目光像是凝結的冰，里面沒有絲毫的意緒，帶著徹骨的寒意。

顧云煙還不知道他現在的姓名，他的身份，他的過去。

她滿心好奇，滿心雀躍，可是看著這張冷冰冰的臉，心中燃燒起一股怒火。

顧云煙卻忽而笑了起來，從龍椅上起身，身形筆直挺然。

拾級而下，顧云煙走到了頭頂面前。

手指上的腥臭血液未擦，顧云煙的手指撫上了他的下巴，手指緊緊地扣住，淡漠地說道：“愛卿這么看朕，可是有話要說？”

即墨看著面前兇惡的女帝，雖然語氣較之平日里更加惡劣，目光卻是澄澈冷靜了許多。

他看著她泠然的目光，心頭微微一怔。

心機算盡，沒想到竟然會輸給她。

也許，經過了這場宮變，女帝是真的蛻變了。

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更要加快行動殺了她。

所有陰暗的情緒都埋藏在了如泥淖一般的雙眼中，叫人沉淪而不自知。

他答道：“并無?！?

顧云煙只當做是沒有聽到，加重了手上的重量，在即墨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印記，腥臭的血液在他臉上留下幾道猙獰的血痕。

即墨神色不變，心底卻一片寒涼。

“那愛卿就談一談，這次參與宮變的人，都該如何處置？”顧云煙伸手攔住即墨的肩膀。

這姿勢看似曖昧，實則是顧云煙現在已無幾分的氣力，要找個著力點靠著。

即墨垂眸，作揖答道：“陛下心中不是早有決斷了嗎？”

顧云煙不語，只是看著即墨。

即便不調查，從群臣的反應中，她也能猜到，這朝堂之上大半，怕都是參與者，而她眼前的這一位，更是其中的主謀。

重獲新生，周遭都是全然陌生的人，看著這個與故人有九分相似的面孔，她竟然內心想要他活下來。

而且若是要究根究底地追查，他若是借機再發動一次宮變，怕是也難搞。

顧云煙攬著即墨的肩膀的力氣更加緊了些，沉聲道，“那就主謀全部處死吧，為了彰顯仁德，就不株連九族了。各位愛卿救駕來遲，險些害得朕命喪黃泉，使得國家動蕩，生靈涂炭，罰俸祿一年，以儆效尤?！?

顧云煙的手指摩挲了即墨臉上青紫的地方，嘴角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惡劣的笑容，說道：“這樣就順眼多了?！?

群臣震驚，從前國師對女帝最是想看兩厭，而今日女帝竟然公然對國師動手動腳，而國師竟然還能坦然自若。

這場失敗的宮變，到底是改變了許多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