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下第一聰明人
- 長安漢時歌
- 茶茶
- 2312字
- 2018-08-02 15:05:07
“怎么,還不動手,是想要朕殺了你么?”劉徹一腳踢中了子夫的膝蓋,她下意識的膝蓋一彎,手撐住旁邊的溫泉池的臺子,咬了咬牙,知曉此人今日的脾氣并不好。
手上的刀子在空中完美的繞了一個圈子,她也只得就那樣跟他打斗了起來,從前在平陽府上當歌姬的時候,她一直都是那群殺手歌姬里面最膽小的,是他告訴她,這條路既然走了,便要強一些,不然還不如一頭碰死算了。
只是,這些年,她始終都沒能夠真正強起來。
而今日,劉徹的招數則是步步緊逼,絲毫都不退讓。
冰冷的刀子有好幾次要劃過她的臉頰,伴隨著風聲,她實在是不想要繼續了,忽而想起這人的腿上還有傷,咬牙狠了狠心腸便一腳踢了上去。
果不其然的,這青年帝王果真就這樣倒了下去。
他的臉色青黑,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下這樣的手,先是冷笑了一聲,隨即就將刀子扔在了一邊,“為了張湯你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來啊!”他嘲諷道,“這些日子,當真是朕對你太好了,好到你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他一面冷笑著,一面瘸著腿往溫泉池邊走去。有好幾次子夫想要上前扶他,都被他給推開了。
“白臣!”他對著門外吼。
門被打開,進來的卻不是白臣。
反而是 一個穿著一襲素衣的宮女。她緩緩走了進來,她長相端莊,年紀不大,但是頗有一種老成之感。
“白臣公公前去皇后那里了,陛下何事?”
那宮女柔聲問。劉徹在見到那女官之后,微微愣了愣,良久,搖頭,冷笑了一聲,“無事。”
“既是無事,奴婢便退下了……”
那宮女邁著蓮步走了出去,旋即將門關上,只留下了在一旁蹙著眉頭的衛子夫。
“這是竇太皇太后的人,素漪?”
“進宮這么久,沒想到你倒是識得一些人了?!?
“兩年前立你為帝的時候,太皇太后分明已經是應允了的,怎么如今還會這樣橫加阻攔……”
劉徹已經斂了先前的脾氣,眼角只剩下了冷誚。
“后宮不得干政,衛子夫,你已經不是當年平陽府上的那個殺手歌姬了,犯不著走這趟渾水?!?
修長的眉骨捏了捏眉心。
他的眼里滿是疲憊。
“為什么是我?”
“什么?”
“劉徹,這兩年,我一直想要問問你,平陽府中的歌姬眾多,為什么你選中的那個人是我?”
她看著他,目光迷茫。
當年他落難失勢之時,平陽分明找了那么多有用的殺手歌姬在他的身邊,她們一個個都比她狠,一個個都比她厲害,可是最后為什么那兩年,他偏偏選擇了她?
“因為你撐得住?!彼曇舻统?。
手骨卻是不由得攥緊了。
他還記得那很多年以前在平陽府之中第一次見到子夫的情景,那時候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眼睛里面沒有殺氣,沒有銳氣,只有沉靜。
那時候,她冒冒失失地撞見了他與劉陵的亂來,他還記得劉陵拿著泛著冷光的刀直逼她的脖子,而她的目光卻始終平靜,只那一眼,便讓他想要救她。
后來,他又親眼看著她抱著弟弟四處求公主府里面的人,那樣絕望的眼神跟初見時的平靜形成對比,他便知道,她有軟肋,只有有軟肋的人,才會更加堅定的死守住一樣東西。
而衛子夫便是如此……
不管發生什么,她都撐得住,只要有衛青在,她都不會做出越矩之事。這是劉徹一直堅信的。
子夫苦笑了一下,這人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弱點而已?!敖袢者@一架,我算是打贏了,既然陛下沒有什么吩咐了,那便饒張湯一命吧,我先退下了……”
青年帝王背對著她,沒有說話,只是兀自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今夜的月色甚好,子夫不知不覺之中便走到了御花園之中。春天來了,這御花園之中的海棠花倒是都開了,她蹲下來,想要摘一朵海棠花回去,卻不曾想,耳畔里面突然就傳來了一陣男女之間的激烈聲。
“你說說,麗嬪會不會準了你我在一起?”女人嬌嗔著。
“不允許也在一起了,只要寶貝兒你好好的為她做事兒,將來你我還不是榮華富貴享不盡?”
“那你會不會娶我?”
“那是當然了,你什么時候要我娶你,我便什么時候弄死我家里的那個婆娘……”
男人輕笑著。
樹叢后面的衛子夫聽見這番話則是起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地想要起身,然而腳下卻不知何時已經踩了一根枯枝。
“咯吱”一聲。
這漆黑的夜的寂靜便被打破。
“是誰?”
她趕忙站起身開始跑,身后也緊跟著急促的腳步聲。
她來到這個皇宮之中也有兩年了,可是平日里面素來就沒有什么在御花園里面賞花的閑情逸致,竟是一直跑到了一個湖邊,前面是湖,后面則是穿著一襲黑衣的男子。
黑夜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臉,那個與他在一起的女人似乎并沒有跟上來。
可是,她已經看到了他手上泛著寒光的刀子。
她一個愣神的功夫,那人似乎是使了很大的力氣一般直接向她撲了過來。
她來不及閃躲,便已經做好了生生挨上一刀的準備。
卻不曾想,就在這個時候,迎面似乎是有一陣帶著酒氣的風吹了過來,下一秒,自己已經被人拉到了一旁,電光火石的功夫,她只見得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年男子,手上執著一柄短蕭,竟是將那黑衣男人打的節節敗退。
夜,漆黑。月色如水。
那黑衣男人似乎是知曉今日是沒法滅口了,趁著穿白裳的青年不備,直接在空中灑了一波白色的不知名的粉末。
再緊接著,在子夫和白裳青年咳嗽的時候,慌忙逃走了 。
“子夫今日謝先生相救……”
白色的粉末消散,她上前拂了拂身子。
那白裳青年回過頭,約莫二十歲的樣子,和子夫年齡相差無幾,只是渾身散發著一股子不羈的氣息。
是的,這個詞,她沒有用錯,就是不羈。
“衛夫人多禮了,不必謝臣,臣子救帝王妻本就是分內之事。”他手上的短蕭晃了晃,露出一絲邪魅的笑意。
“敢問先生是?”子夫瞇了瞇眼睛,只覺得眼前這人不尋常,大晚上的敢獨闖后宮,這膽子也不是一般的大了。
“天下第一聰明人?!彼?。
東方朔……
子夫心下已經了然了,除了東方朔,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敢自稱天下第一聰明人了。
“今日之事,是朔救了夫人,不過是分內之事,若是夫人念著東方朔的好,只盼著不要將今日之事告訴陛下便好?!彼ЧЬ淳吹貙ψ臃蚓狭艘还?,倒是不曾有昔日聽人說的那般狂傲。
這世上哪里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子夫淡淡一笑,算是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