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金翅表情凝固。
王玄策笑回道:“確實沒有。我給別人了,就在大王與我說話這會兒,他應該去了廚房。我猜想大王早就發現我藏身廚房附近,為防大王阻攔,讓別人走我后面,大王若攔我,我便順勢拖住大王。不然我急著救人,又哪來的閑情坐著與大王聊天呢?”
金翅知道被耍,不理王玄策了,立即趕去廚房。
他到達廚房時,已經火滅灶冷,蒸籠掀倒。幾個小妖還在鼾睡。
“唐和尚跑啦!”金翅大喊。
小妖嚇醒,個個驚慌無措。
王玄策往回走,沒去廚房,那邊一定極亂,不去湊那熱鬧。他與滿胄另約了碰面地點,滿胄如約而至,說明事已辦成。
“法師安全了嗎?”王玄策問。
滿胄將通關文牒還給他,“已經出宮了,但愿他們能逃脫。”
王玄策不樂觀,“法師一介凡人,跑不遠的。我只能幫他們過這一劫,后面靠他們自己了。為這事,我已經得罪了妖王。”
“那我們怎么辦?”滿胄緊張了,“我們是不是也該逃啊?”
“大唐使者怎么能逃?”王玄策想起金翅的畫,“他有事托付我,不會拿我怎么樣,可能行動會受些限制。你們跟我忍耐些就是了。”
這時,宮內喧鬧,無數鳥獸從宮里飛出,遮云蔽月,猶如大軍。
“妖怪追法師去了。”王玄策望著天空,“獅駝國終究要走上極端,走這條絕路。”
“什么絕路?”滿胄驚詫,“獅駝國要完蛋?”
“跟佛祖作對,哪有不亡的。滿胄大哥回想一下,西行路上,打取經人主意的妖怪,有好下場的嗎?”
“確實如此,那也活該,他們害了那么多人。如果魔王放棄唐僧肉呢?獅駝國能否保存?”
“放棄也是同樣結局。”王玄策道。
滿胄不理解,“為什么?”
王玄策回道:“放棄唐僧肉意味著放取經人離開。那些希望取經失敗的諸神將不再庇護獅駝國,這個逆天道而行的國家,還能存在多久呢?混天大圣或許因為預感到了結局,才只專注于跟孫悟空的恩怨吧?說穿了,大家都是諸神博弈的棋子。”
滿胄感到心寒,“慈悲的最高境界,其實是既無慈,也無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王玄策感嘆,“其實諸神也有害怕的東西。”
“是什么?”
“他們做這些,不都是為了讓凡人成為自己的信徒,讓自己的‘法’傳遍天下。所以他們最怕的也是凡人,凡人反復,世間無常。走吧,滿胄大哥,我們回房等待最后的結果。”王玄策走了。
宮內另一側,阿卜杜拉關心著外面發生的事。
“大人!打聽到了!”隨從奔來相告,“他們在抓和尚,和尚跑了,現在又抓回來啦!”
“抓和尚干什么?”阿卜杜拉漫不經心地問。
“他們說,要吃和尚的肉。”
圍繞在阿卜杜拉身邊的眾隨從都是一驚,“吃人?”
阿卜杜拉已經見識過了,保持著鎮定,“這里住的都是妖魔,吃人不奇怪。他們怎么特別要吃和尚肉?”
“他們說,這個和尚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了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
“無稽之談!”阿卜杜拉笑,“和尚是異教徒,能有這種功效?十世好人?異教徒是好人,我們殺過那么多異教徒,不是犯了殺好人的大罪?”
“怎么可能有罪?大人一定上天堂,七十二個仙女在等著您呢!”隨從們奉承道。
“少拍馬屁,我現在還不想去見七十二仙女。給我密切注意著,找到機會,我們得離開這兒。”阿卜杜拉告誡道,“這幫妖魔遲早會毀滅。”
大殿之內,青獅哈哈大笑,“失而復得啊!唐和尚又我們抓回來啦!”
殿內地上倒著三藏、八戒、沙僧三個,他們雖逃出王宮,卻還是被妖怪追上,敵不過追來的妖王。
“可惜讓孫悟空跑了。”金翅說。
“那猴子速度太快,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敢再讓三賢弟追上了。”青獅說。
白象問道:“三賢弟,唐和尚打算怎么處理?是繼續放蒸籠里嗎?”
金翅瞅了瞅八戒和沙僧,說道:“把這頭豬泡后院池子里,等他這身厚皮泡軟了,再剮了給小的們下酒。把那沙和尚綁后面去,我想好了再發落。”
小妖們得令,押起豬八戒和沙僧。
金翅盯著唐三藏,回二魔道:“沒抓到猴子,吃起來都不安心。像這種上邦稀罕物,得細細打理,才吃得出味道。一邊吃一邊得提防猴子,壞了雅興。先把唐和尚關起來,放出消息,就說唐和尚已經被我們吃了,猴子找不著和尚,自然離去,到時再把唐和尚拿出來吃個安心。”
“高見!三賢弟吃起人來真是一套一套的,為兄也這么以為。”青獅笑道。
“我也這么想。”白象也贊同。
獅駝城大肆慶祝,全城擺開宴席,祝賀大王捉到唐僧,長生不老指日可待。
“來來來,小哥,滿上!”酒館在店門外擺開攤位,把店里的美酒無償倒給過路的品嘗。
孫悟空化作小妖,混在其內,見店家贈酒,上前打聽消息。“小二哥,城里在慶祝什么呀?”
倒酒的豬頭店小二笑道:“剛從外地來的吧?我們大王捉到了唐和尚,吃了唐僧肉,長生不老啦!這是獅駝國的大喜事!”
“是捉到,還是吃啦?”孫悟空忙問。
“捉到,然后吃了。”
“吃了?已經吃了?”孫悟空不信。
“是呀!不然我們慶祝什么?喂,小哥!你去哪兒?奇怪?”
孫悟空丟了酒碗就跑,三藏已經被吃啦?他不相信!
進入王宮對孫悟空來說輕而易舉,變作個宮中小妖,在水池中發現了豬八戒。
“八戒!”他上前問,“師父在哪兒?”
“你……你是猴哥?”豬八戒本無精打采地浸在水中,發現猴子來了,立即精神,“猴哥快救我呀!等我泡軟了,他們就要把我下鍋!”
“我問你,師父呢?”
“師父?師父……”豬八戒神色沮喪,“師父死了啊!”
“胡說!怎么死的?”
“被妖怪吃了!”
“不可能!”
“真的,真被妖怪吃了!我聽妖怪說,因為怕你找回來,妖王連夜把師父生吃了!”
孫悟空氣得“嘶嘶”吼叫,“你這呆子說話不可信!我得找個可靠的!沙師弟在哪兒?他說話老實!”
“喂!猴哥別走啊!先給我松綁!猴哥!師父死了,你就不管我了嗎?好歹師兄弟一場!”豬八戒不管怎么喊,孫悟空不回頭。
在偏殿內,孫悟空找到被綁在柱子上的沙僧。
聽了他問話,沙僧淚如雨下,“大師兄,是真的。師父被妖怪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