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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 孟湯
  • 舟過安仁
  • 3222字
  • 2019-06-24 18:29:11

叢林幽深,樹木從地面崛起,片片圓潤可愛的葉子交錯在一起,形成翠色的穹頂,遮住整片碧色的天空。一點一點光輝從天彌漫而下,像是透過水中的漣漪,在泥洼的地面上勾勒出森森的影子。

面前是一個古洞,被各色高大植物擋起來,坐落于叢林的最深處。葉致站在其前面,仔細打量片刻,毫不猶豫的走進去。

一條幽黑曲折的小道,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火把映出影影綽綽的光,數過七八個火把后終于到了盡頭,一扇半遮半掩的木門,上面掛著一具陰森的白骨。他面色不變,避開那坨硬邦邦,白森森的東西,徑直走進去。

門后面積不大,色調陳舊,燈光昏暗,擺著不少柜子桌臺,上面全是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這么來看,里面應還藏著密室。唯一能讓人眼前一亮的,便是這坐在桌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只見她長發編成垂到腰間的辮子,兩處秀氣的額角各留幾縷碎發,頭上戴著不知哪個民族的傳統頭冠,瑪瑙珊瑚鑲鉆璀璨奪目的銀鏤花,青澀嬌美的玉質花瓣垂下幾串紅玉珠,丁玲垂在額頭中央。

女子見他來了,靡然一笑,映的身上大紅色的束胸長裙全無顏色。

“來了?”她的語氣好像是在家中,等著朋友如約而至,兩個人閑嘮家常。

葉致無視她“友好”的態度,直入主題:“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憫憐輕笑一聲,“拜托我的瑞都世子,您拿什么來這么和我說話,你現在可不是在瑞都王府里面,沒有瑞都老王爺罩著你,在我的地盤里,你只能跟我談利益。”

“好,”葉致淡淡應了句,撈出一把椅子坐下,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是江湖中人?還是說,你是古寒教或不隱堂的什么人。”

“非也,非也,我遠離塵世,所做之事皆隨心意,江湖這種俗地,怕是污了我這張臉。”她瞇起眼睛,半陰不陽的打趣。

四周的瓶瓶罐罐里裝的全是五顏六色,長短不一的毒蛇,還有叫不上來名字、身子扭曲的蟲子。它們被浸泡在或透明,或暗黃的液體里面,死相極慘,有一條蛇蜷縮在酒紅色的液體里面,氣息尚未斷絕,痛苦的張開嘴,細長的信子碰到液體,一剎那間,上面隆起大大小小的血泡。這蛇的尾部瘋狂的拍打著光滑的瓷質瓶底,旋即生機俱滅。

葉致盯著那條蛇半響,像是有所警悟,帶著幾分敵意斜眼看她:“說起情報,不隱堂是江湖第一,殊不知,論起制蠱制毒,珞氏一族世代才是當仁不讓的高手。”

憫憐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嘴角彎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等著他下半句話。葉致頓了頓:“我的父親,瑞都王爺,天下皆道他戰死沙場,但我卻知道,他死于蠱毒,死在珞眠堂的手里。能悄無聲息的殺人于無形,害他不明不白的死去,珞眠堂的手段天下而言也是數一數二,想來你是師從于此。”

這是一樁陳年舊事,極少的幾個人知道,他這么淡然的說出來,也不忌諱眼前的女子是敵是友。但憫憐一點都不驚訝,她仿佛早就知道,美艷的眸子毫無波瀾,漂亮的像陽光下映著青山藍天的碧波湖泊。

“是嗎?我這拿人命的技術,可強出他們不止一點半點。自然,我也不屑和這類污濁之流沾染上什么關系。”她漫不經心的說。

“別裝了。”葉致見她沒什么反應,語氣果斷的像從天而降的一道驚天霹靂。

“你說你遠離江湖,但是你所在的地方便是江湖,你的一身本領,足以掀起巨浪洪波。身處俗世說厭俗世,心在江湖說惡江湖。你到底是想遠離風波,還是想攪弄風波?”

“好一張毒嘴。”憫憐不以為然,“我最近一直有個疑惑,不知世子可否解答?”

“說。”

“你那世子妃,怎么還活著?”她的笑容一點一點斂去,只剩下滿面冰霜。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該問你嗎?”葉致反唇相譏,“我父親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現在你又故技重施,妄想害我性命,真當我瑞都王府無人,可以由你們自由擺布?”

“是,本來我確要拿你性命,這蠱毒,也是為你準備的,想著你們父子兩個皆被蠱毒折磨致死,也是個好玩事。可惜一次在人群中我遙遙望你一眼,便知道你的體格與常人不同,對蠱毒格外排斥,瑞都老王爺經過他兒子的慘死得出教訓,多堤防了些,早些年間定給你喂了不少類似的藥,長久以往,這蠱毒難以再進你血液。沒辦法啊,我只得轉移目標,聽珞眠說,你可以為世子妃擋箭,想來在你心里她也是重要的人。你那世子妃并非純良之人,江湖上大小陰私事,她最是清楚,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想了好久,終于發現了她的一個軟肋。”

葉致忽然想到什么,指端無意識的發白,像要入木三分。憫憐冷眼看他,緩緩的說:“何萋萋,是何歇歇最大的軟肋。她的死,擊垮何歇歇所有防備。”

那天星光正好,溧水河里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星輝,月亮淺笑著看星星戲耍,燦爛的背后,是一貧如洗的長空。

那女孩緊閉著雙眼,臉上掛著的水珠像極了絕望的淚,狹長蒼黃的絮草濕淋淋黏在她胸前,一點翠色的尖芽觸到她蒼白的指尖,鋒芒尖銳,又不舍得扎出血。

那匆忙趕來的姑娘只比她略大幾歲,貴婦裝扮,只瞥一眼便恍然跪下,雙目含淚,無聲的抽噎,咬出血印的嘴唇,無處安放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怕驚醒了誰的夢境。

自那開始,蠱毒便進了何歇歇的身體,何萋萋的死,也就有了答案。

憫憐毫無悲意,雙眼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早聽聞瑞都王府有一位姓白的醫者,住在府上數十年,想必世子妃能活這么久,有他一份功勞。只是…….”

“他再厲害也無用,我制的蠱,只有我能解。”她低低道。

葉致收起情緒,皺眉沉思片刻,說:“拿她的命來轄制我,我若不救,你們的計劃豈非泡湯?”

“你若不顧她的死活也沒什么,左右何歇歇知道太多古寒教的事,正好借此機會滅口,了去后患,也分散你的注意力。”

葉致正對著她的眼睛,明知中計,卻有幾分高興之意。他說:“我愿意鉆進你們的圈套,但前提是,何歇歇的命,你們可要握住了,她若是死了,唯一能拿捏我的把柄便沒了,到時候,加之我身上的,加在她身上的,雙倍奉還。”

事已至此,他還能如何,對方早已布好了局,只等他來闖。

“世子好氣魄,”她贊揚一句,遂起身拿出一堆瓶罐,逐一擺好,波瀾不驚的說,“她身體中的蠱蟲難得,我當年尋遍天下,也只找到這么幾個。我研究了很多年,這蠱毒的解,卻一直沒有找到。”

葉致神色一緊,憫憐好笑的看他一眼,繼續道:“我又千方百計的尋了一種蟲子,可以吞噬這蠱毒,但是,以一種致命的蠱物去制服另一種,著實不叫解藥。你將何歇歇體內的蠱蟲引出來,她的命只保住一半,只有等到她體內的蠱蟲引出后再被吞噬,她才會安然無恙。你可明白?”

“明白。”

憫憐遞給葉致一把匕首,打開一個瓷瓶的蓋子。他劃破手腕,殷紅的鮮血不斷地流,只是拳頭大的凈瓷瓶,卻始終不見滿,又過了好久,瓶口映出紅色的倒影,憫憐取出一個棍子,搗呀搗呀搗,直至血液變成滲人的紫色,濃厚的腥味令人作嘔。

“你不怕我借此機會把你的命也取了?”

“你不會。”他說。

憫憐將其為他抹在出血的傷口處:“這便是引子了。這類蠱蟲入人體前與臭蟲無異,一旦入了人體,便變得無形無色,融入血液。何歇歇佩戴了五年的寒玉令,身上早已沾染了這個味道,我便將蠱蟲與寒玉令放在一起了三天三夜,從那一刻起,蠱蟲們的目標,便是何歇歇了。”

葉致一張臉變得蒼白無比,失血過多讓他的身體變得虛弱不堪,他賭對了,古寒教確要他的命,但不是現在,而是以后。

看著他的樣子,憫憐忍不住道:“瑞都王府,出了個情種,而且這個情種,還不大聰明,不大狠心。”

葉致虛弱的笑了笑:“你錯了,簡玘還是那個野心勃勃古寒教教主,但我卻不再是那個瑞都王爺。陰謀也好,陷阱也罷,須知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事。”

“不過珞眠,”他面帶譏笑,“本以為他對歇歇有幾分情誼,沒想到也能狠下心來,我真是自愧不如。”

憫憐怔怔看著他離開時踉蹌的步伐,悄悄跟過去,發現他果真是一人前來。回來時,那兩個人從密室中踏出來,一個面色蒼白像雪,一個眸子陰冷似冰。憫憐語氣的溫度也降下來:“你們贏了,可還滿意?”

他們都沒有說話。

“哼,”她冷冷的說,“論心計,你們早已被人家看穿;論道理,你們只會犧牲旁人成全自己;論手段,下三流的你們都會。天時地利人和,你們一樣不占,唯一的助力,便是我這個盟友。”

她嘆了口氣:“還好這個局布的完滿,他便是一時間看穿也沒有機會戳破,你們這一次只是險勝,且記,萬不要給他翻身的機會。”

簡玘輕輕點了點頭,珞眠恍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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