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小南……”
黑暗中，南明朗像是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瞬間紅色的鮮血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將他吞噬……
南明朗猛地驚醒，滿臉淚水，渾身發冷，那最后一顆子彈打在他腦袋上，瞬間結束生命，也結束了痛苦……
“咦，你回來了？”
一言看見南明朗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南明朗這么快就會回來，再一看南明朗臉色蒼白，像是經歷了非常可怕的事一般，不禁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問道：“怎么了？第一次就驚心動魄？”
驚心動魄？
南明朗臉上的淚痕未干，轉過頭怔愣愣地望著一言，再一看身邊的一切，不再是那炮彈橫飛，鮮血淋漓的殘酷戰場，他現在在橫城旅店。
那一切是夢嗎？
南明朗想到他經歷看見的那些渾身發冷，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身子卻抖得更厲害了。
“都是假的，假的，是一場夢，一定是一場夢，戰場是假的，那些人都是假的……”
接著，窗戶外面忽地刮起了風，豆大的雨就那樣下了起來……
噼里啪啦，帶著一股涼意。
戰場？
一言眼神一凝，她沒有想到南明朗第一次經歷的居然就是戰場，看著南明朗那發抖恐懼的樣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因為她知道那些經歷對南明朗來說并不是假的，反而真實得可怕。
那不僅僅是驚心動魄那么簡單。
經歷的可怕事情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而真正經歷到那一瞬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種感受。
……
“明朗，放松些，不要太緊張，那場經歷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鮮血直流，尸體橫飛的經歷結束了，為什么他的眼前還能那么清楚地看見，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眼前。
他同樣死在了那個地方。
那些人也都死了，死在那個戰場，死的很慘。
子彈也打在他身上了，可能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感受經歷那份死亡，然后就結束了。
……
鬼系統知道南明朗究竟經歷了什么，不禁在腦海里對南明朗說道：“南同學，所以老祖宗我說了讓你不要聽這個孽障的說去經歷體驗什么驚心動魄的生活！”
“你偏不聽，你看現在你自己不是受這份罪，體驗生活也不能這樣啊，你后面學習會有體驗生活機會的，根本就沒有必要拿這個來折磨自己，南同學，聽老祖宗的，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折磨自己？
南明朗沒說話，身子依舊發抖，一言給南明朗倒了一杯水，只是南明朗并沒有伸手去接。
“明朗，放輕松，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南明朗緊握著拳頭，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可是好像根本就忘不了，根本就沒有結束。
一言看著南明朗這樣，有些擔心南明朗受刺激受大了，尤其是他經歷的戰場，要是有什么戰后創傷應激障礙，那就麻煩了。
那樣的經歷就算是有心理疏導，也不知道南明朗能不能走出來。
就在一言擔心的時候，南明朗嗓子嘶啞，渾身依舊發冷，聲音還透著恐懼，問道：“鬼……鬼系統，那究竟……究竟是不是……真的？”
雖然這么問，但南明朗心里其實明白不論真假，那些對他而言都再真實不過。
鬼系統似乎知道南明朗要問這個問題，聲音平靜，帶著勸慰，他是知道南明朗經歷什么的，說道：“南同學，那些事情是真實發生的，不過你經歷的是將過去虛擬的，你不要再多想了……”
“不要再困在里面了，那些都是假的。”
虛擬？
那也就是說是假的？
“真的是假的嗎？”聲音中帶著不確定和懷疑，懷疑自己經歷的那些怎么可能是假的。
他現在還能感受到那份痛楚，那股濃濃的血腥味……
鬼系統不禁說道：“南同學，你可以把那一切當作一場夢，一場真實的夢。”
南明朗沒說話，就那樣怔怔地望著窗外突然下起來的大雨，雨下得很急，幽暗的雨夜窗戶上映著他的人影……
……
……
燕京。
軍屬大院。
“爸，奶奶她的腳最近又疼起來了，這一下到下雨的天氣，這個老毛病就犯了。”
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皺著眉頭，臉上帶著擔憂，對一約六十的老頭說著，“今天秦大夫過來了看了。”
老頭面目方正，面色肅然，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雖然兩鬢斑白，但精神挺好，此時聽了女人的話，眉頭緊鎖，沉聲道：“這毛病已經這么多年了，秦大夫也不能根治。”
坐在一邊正玩手機的年輕人不禁說道：“爺爺，太奶奶她說了，沒事……你們別太擔心！”
老頭一瞧自己的孫子這般不成正形，很是不滿，板著臉沒說話。
婦人一看公公臉色不虞，忙打斷說道：“這以前打仗留下來的毛病，這么多年都根治不了，唉……”
一聲長嘆，引得老頭神情也有些沉重，說道：“媽以前常說那是她命大，那場戰役就她一個人活了下來……能活著就不錯了。”
“爺爺，太奶奶她是怎么活下來的？”
少年很顯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太奶奶當年上過戰場打過鬼子，以前還是醫護兵，也殺過鬼子。
就是在平風嶺的那場戰役，留下了腿腳的毛病，可是那場仗打得很殘酷，堅守了幾天后還是被敵人給拿下，后面要不是大部隊趕來，太奶奶也沒辦法活下來。真的就是整個隊伍就活了太奶奶一個人，戰場相當慘烈，躲到林子里鬼子還是掃蕩。
老頭聽見少年問這話，眼神一閃，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就是這般大的年齡，為了引開那些鬼子……
“有人引開了鬼子，你太奶奶才能活下來。”
說這話的時候，里屋的一間屋子里面躺著一位老人，臉上皺紋溝壑縱橫，干癟的皮膚再沒有年少時的風華，發白的頭發，微微睜眼，沖著那個跑開的少年喊了一聲……
“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