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小李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jī)響了一遍又一遍，美妙的音樂聽在小李的耳里卻煩透了，他不耐煩地拿起手機(jī)接通電話。

“你好，喂。”小李并沒有看來電顯示，如果他看了來電顯示就不會用這么機(jī)械的聲音說話了。電話是奶奶打來的，奶奶的手機(jī)里只存了他一個人的電話號碼。

“小子啊，是奶奶，奶奶頭很暈，已經(jīng)幾天下不了床了，我覺得我快不行了，我想再看看你。”奶奶虛弱地慢慢把話說完。

“奶奶你等著，我馬上回家。”小李掛了電話就在家庭微信群里說奶奶病重，馬上請假回家。

“黃總，你好，我奶奶病重，我要休年假一個星期。”小李把請假單放在黃總的辦公桌上說。

“你們煩不煩啊！怎么又是休年假？剛剛小丁才來休了一個星期的年假。現(xiàn)在你又來，你們都走了，活誰來干？”黃總生氣地說。

“跟據(jù)勞動法，我是有權(quán)利休假的。”小李提高了聲音說。

“還想做就給我去好好上班，不想做就給我滾。”黃總把請假單揉作一團(tuán)扔在地上。

“讓我滾也行啊！我在公司工作了十年，你算算你如果開除我，你要賠多少錢給我？如果你真讓我滾，我可以老實(shí)告訴你，我可以帶走公司八成以上骨干人員去跳槽。你公司的底薪福利待遇是怎么樣你自己很清楚，隨便找一個公司的福利待遇都比你這里強(qiáng)很多。”小李又遞上一張請假單，他就知道黃總喜歡扔?xùn)|西，他早就準(zhǔn)備了幾張請假單在口袋里。

黃總一聲不吭地黑著臉把小李的請假單給簽上名，他知道小李說的是事實(shí)，公司要開除小李要賠償一大筆錢。他更怕小李帶走公司的人，現(xiàn)在別說招一個真正有點(diǎn)技術(shù)的人才了，現(xiàn)在要招一個普通工人都很難。

“謝謝經(jīng)理”小李把請假單交到人事部后就離開了公司，他要回租房收拾一些衣物后再去車站坐車回老家。

小李邊走邊看手機(jī)，大姐在家庭群里說大姐夫開車送大家回老家，要大家快到她家去集合。

小李都懶得回租房收拾衣服了，反正老家里也有衣服，他直接走路去大姐家。

小李公司離大姐家也不是很遠(yuǎn)，他步行了二十分鐘就到了。他才剛到，二姐二姐夫，四姐四姐夫和小麗也陸續(xù)到了。（早幾年小麗在新聞里看到龍哥因?yàn)橛憘鶜⑷吮慌辛怂佬蹋謴膹V州回到了深圳工作。）

大姐和大姐夫把家里的零食全部往車上搬，受大姐之命去超市買東西的大龍?zhí)崃藘纱蟠鼥|西回來也放到了車上。

“大龍，你也帶上你女朋友回外婆家看看外婆吧！”二姐看著比她長得還要高了的大龍說。

“算了吧！去年我?guī)笥鸦厝タ赐馄牛馄啪局【说亩渚土R小舅說，你看看你外甥都要娶媳婦了，你還在打光棍。”大龍笑著說。

“大龍，你能不能不帶女朋友回去，就你一個人回去。”小李也笑著說，他還記得老媽才揪著他耳朵罵完，奶奶就拿起拐杖敲著他的腿說，連個媳婦都找不到，真想把你的腿給敲斷算了，讓你走出去丟人現(xiàn)眼。

“就算我不帶女朋友回去，外婆也會揪著你耳朵說，你看看你姐的孩子都可以娶媳婦了，你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大龍笑著看著小李說。

“你這個小子說了半天不回去還是為我好啊！真是謝謝了。”小李對大龍抱拳施禮說。

“你們倆個不要在這里搞怪了，想回去的趕緊上車，不想回去的一邊去。”大姐招呼著大家上車說。

大姐夫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小李看著大家都已經(jīng)上車了，他也趕緊上車。

當(dāng)大姐夫的商務(wù)車才進(jìn)村，坐在副駕位的大姐就看到老媽大老遠(yuǎn)的向他們的車揮著手快步走過來。

大姐叫大姐夫把車停下來，大姐打開車門說：“媽，奶奶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正是想來提前跟你們說，這一次你們的奶奶可能真的不行了，你們都不要哭喪著臉，都開心點(diǎn)，讓你們奶奶笑著走完最后的路程。”媽媽說著卻自己先哭了。

“媽，我們知道了，奶奶這是高壽，我們就開開心心地陪她走完她最后的人生。”大姐笑著說，但是她的心真的覺得很悲哀，人活著為什么總有一天要離開呢？生死離別真的讓人很傷心很難過。

大家就在村口下了車，小李搭著老媽的肩膀笑著說：“媽，開心點(diǎn)，我們笑著回家看奶奶。”

“是的，媽，奶奶也希望我們快樂地送她最后一程。”二姐拉著老媽的手說。

“媽，三姐回來了嗎？”小麗為了轉(zhuǎn)移老媽的注意力特意問問三姐回到家了沒有，其實(shí)她早就打電話給三姐，知道三姐一家人都回來了。

“你三姐一家也是剛到家不久，他們也是開車回來的。”老媽說到三姐果然停止了流眼淚。

“你們都互相勸說不要哭喪著臉，要開心回去送奶奶最后一程，其實(shí)你們的表情都出賣了你們的內(nèi)心。我給你們說一個笑話，保證讓你們大笑起來。”四姐笑著說。

“算了吧！四姐你給我們說的笑話大家從來都沒有笑過。”小李笑著說。

大家聽到小李這樣說，他們都好像聽到什么超級笑話一樣大笑起來。

“四姐每次說的笑話真的不好笑。”小麗笑著坦白說。

“每次我說笑話，小麗你笑得最大聲了。”四姐不服氣地說。

“我是笑你這么爛的笑話也拿出來說。”小麗笑得花枝招展。

“你們欺負(fù)人，我不理你們了，我要第一個最先回去看奶奶的人，說不定奶奶就把她那個祖?zhèn)饔耔C子送給我了。”四姐奔跑著向家中跑去。

“我喜歡奶奶那對玉耳環(huán)，你不要把它給搶了。”小麗也快步向家中跑去。

“這兩個傻丫頭，奶奶的東西全部都給我保管了，說要留給她的孫媳婦。”媽媽看著兩個丫頭的背影說。

“媽，都把奶奶的東西分給姐姐妹妹們吧！姐姐妹妹們跟奶奶有感情，就當(dāng)是一種紀(jì)念吧！”小李真誠地說。

“奶奶的東西當(dāng)然是奶奶說了算了，你趕緊去找個媳婦，你是不是真想一輩子當(dāng)光棍？你奶奶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都在念著要你娶媳婦。”媽媽非常嚴(yán)肅地說。

小李以沉默來回對老媽的嘮叨，他心里說著，說來說去都是媳婦媳婦，煩不煩啊！

小李才踏進(jìn)家門，三姐就示意小李快去看奶奶，說奶奶一直在念叨著小李。

小李快步奔進(jìn)奶奶的房間，只見奶奶大熱天卻蓋著一張厚厚的棉被，伸出棉被外的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黑瘦的手指如雞抓一樣搭在床邊。奶奶的頭發(fā)全白了，眼睛深深地陷下去，鼻孔好像出氣多入氣少，嘴巴微啟著好像在說話，但是聲音卻微弱得如同一只蚊子輕輕飛過。

“奶奶。”小李開心地抓著奶奶的手叫著奶奶。

奶奶聽著小李的聲音，她原本閉著的眼睛馬上就張開了，她黑瘦的手用力地反抓著小李的手說：“終于盼到你回來了。”

“是的，奶奶，我回來看你了。”小李用力抓緊奶奶的手說。

“奶奶求你一件事，你答應(yīng)嗎？”奶奶像是拼著最后一點(diǎn)力氣在說話，說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定答應(yīng)你，不管奶奶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小李雙手把奶奶的手緊握在掌心中，他覺得奶奶的手很涼很冰。

“娶個媳婦，給我生個重孫。”奶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那句話后閉上了眼睛。

“我答應(yīng)你，奶奶，我答應(yīng)你。”小李大聲地叫著奶奶，他用力地?fù)u著奶奶的手說。

“我還沒有死，我等著喝了孫媳婦茶才走。”奶奶閉著眼睛無力地說。

在一旁的老媽聽到小李答應(yīng)娶媳婦，她高興地說：“媽，我馬上就去找媒婆給你孫子說媒去，我們盡快幫他給婚事給辦了，你一定能喝上孫媳婦茶的。”

“媽，你就快去吧！這次媒婆帶來的只要是女人，我都把這個婚給結(jié)了，一定讓奶奶喝上孫媳婦茶。”小李看著老媽說，也是讓奶奶知道他已下定決心要結(jié)婚了。

“好，好，我馬上就去。”老媽開心地去找媒婆了。

大家聽到小李肯結(jié)婚都很高興，一時之間好像都忘記了奶奶馬上就要離他們而去的事情。

“弟弟要結(jié)婚真是我們李家大喜之事。”大姐笑著說。

“是啊！我想想要送弟媳婦什么禮物呢？送一套金首飾好不好？”三姐也開心地說。

“我沒有老三這個果園老板娘有錢，但是一個大紅包總是有的。”二姐也開心地說。

“我的裁剪技術(shù)已經(jīng)天下無雙了，我保證三天內(nèi)給你做出一套最漂亮的西裝和婚紗。”四姐拍著胸膛保證說。

“我把家里貼上喜字，掛上各色氣球，保證把家里搞得喜氣洋洋。”小麗環(huán)視家里一圈后說。

“你們的想法都很好，但總得先幫那小子先找個結(jié)婚對像吧！”媽媽喪氣著臉從外面回來說。

“你不是去找媒婆去了嗎？難道媒婆不肯幫忙，你告訴她媒婆費(fèi)加倍。”大姐說。

“你有多少錢都沒用，那媒婆說了，現(xiàn)在七五后的姑娘都有人做奶奶了，八零后的姑娘的孩子都有些在偷偷談戀愛了，九零后的姑娘都有一半已做媽媽了。七鄰八鄉(xiāng)的實(shí)在是找不到一個未婚的姑娘可以和七五后的人結(jié)婚。她還說九零后的小伙子都難找對像了，更別說一個七五后的大叔了。”媽媽嘆氣地說。

“媽不說我還真沒有想起，我們廠里的女人都是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孩子的了，真的找不到幾個未婚姑娘。”二姐說。

“我們廠也是啊！”

四姐和小麗都是這樣說。

“我們村倒是有幾位沒結(jié)婚的姑娘，但是別人都是差不多是接近零零后了，我可不好意思介紹給小弟這個七五后大叔。”三姐說。

小李也驀然驚覺時光在飛逝，在恨抓計(jì)劃生育的年代里，八零后的姑娘少了，九零后的姑娘就更少了，零零后的姑娘？小李都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好像全國要有一半的男人打光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