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是縣尉,掌管全縣的全面工作。
不得不承認,大耳朵劉備深諳用人之道,他派給關羽的任務是出城剿匪,分給張飛的工作是街頭收稅!
關羽很能干,每天騎著那匹可憐的駑馬跋山涉水,率領著幾十名軍校出城捉拿劫匪,不管酷暑嚴寒還是刮風下雨,他都雷打不動地捉拿。
擒賊剿匪不僅辛苦,而且還危險。
別看關羽帶兵打仗厲害,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這些游動作戰的劫匪比黃巾軍還難對付,他們三五成群,經常象麻雀一樣忽聚忽散,防不勝防。
關羽愛兵如子,所以擒賊時他總是一馬當先,騎著駑馬沖鋒在前,每次抓拿山賊回來,他的手下都安然無恙,但是他每次都掛彩,要么腦袋上挨了悶棍,要么屁股上被捅了一竹槍!
盡管如此他的手下卻并不領他的情。
因為關羽是義人,以保一方百姓平安為最大的價值追求,所以從來不干中飽私囊這樣的事兒,每次都能將劫匪劫持的錢物分毫不差地帶回到安喜縣城。
有人建議他說:“關二爺,咱們每天累死累活的,私分點贓物當補償吧?你分大頭,我們要小頭;你吃肉,兄弟們喝湯……”
沒等人說完,關羽便瞪著他的小眼睛罵道:“放屁,咱們吃著國家的俸祿,理應好好為國效命,怎么能干這種卑鄙齷齪的勾當?”
然后不由分說,派人將這個出餿主意的兵卒拖下去抽了五十鞭子!
關羽保持了自己的清譽,但是官兵們卻怨聲載道。
“奶奶的,這個紅臉老二真是可惡!”
“誰說不是!他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咱們需要養家糊口。”
“瞧瞧那些跟張三爺混的兄弟,個個吃得油光水滑!小日子過得那才叫滋潤!”
“奶奶的,等回了城,我托托關系走走后門跟著張三爺混去。”
就這樣時間長了,跟著關羽出門剿匪的官差越來越少了。
每次關羽大獲全勝時,劉備都會大大地夸贊他一番,但是第二天等關羽興沖沖地離開縣衙再去剿匪捉賊,劉備馬上便下令留下贓物,然后將劫匪統統給放了。
關羽聽說以后很是憤怒,這時候劉備總會想出一千種辦法安慰他。
“大哥,你為什么這些該死的劫匪走?”
“唉,二弟,劫匪也多是良善之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愿意干這不法勾當?他們原本就命苦,咱們何必再難為他們?”
劉備說得大義凜然,關羽也深以為然。
他接著問道:“既然如此為什么將錢物留下?”
“二弟,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當然不能給他們帶走。”
“那咱們將這些不義之財還給失主吧。”
“老二,這可使不得!”
關羽急赤白臉地說:“大哥,這可是貪污哇,做壞事遭報應,以后生了孩子會沒屁眼的!”
聽到這里,劉備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然后兩手一攤,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辯解道:“二弟,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哇!”
咱們兄弟三人乃是治國安邦平天下的人,金鱗豈非池中物,安喜縣這破地方能容得下咱們哥三嗎?咱們以后起兵打仗,買馬匹兵刃,到時候犄角旮旯都得用錢,所以這些錢必須得留下,等著以后拯救黎庶蒼生!咱們這么做也是為了國家,為了國家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生孩子沒屁眼這種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劉備這番話說得不僅滴水不漏,而且情深意切,關羽無話可說了,他臊眉耷眼地給劉備道歉認錯,然后繼續帶兵剿匪去了。
就這樣,被放走的劫匪后來繼續劫路,關羽繼續抓他們,他們搶來的東西繼續被劉備給留下,抓賊與放賊,如同每天日出日落一樣循環往復!
張飛的工作是帶領著官兵收稅。
收稅是份很體面的工作,當初在涿州殺豬賣酒的時候,張飛最不敢招惹的人便是收稅的稅官。
這些人身上有股子魔力,他們能讓你懷疑自己兜里的錢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跟他們說話一定要低眉順眼,點頭哈腰,態度要謙卑,不然他們可以馬上便讓你相信兜里的錢確實不是自己的。
張飛受夠了他們的氣,他那時最大的夢想便是象這些稅官一樣,不為別的,就是覺著他們神氣,他想體驗一把讓人懷疑錢不是自己的感受夠不夠酸爽。
劉備幫他實現了這個夢寐以求的愿望。
新官上任三把火,張飛率領著官差上街收稅。
安喜縣的百姓這可倒了血霉,因為但凡做買賣的,無論是挑擔的販夫還是推車的走卒都得交稅,不僅得交,而且還得多交。
這下子麻煩了,張飛成了鬼見愁,只要他帶著人出現在安喜街頭,熙熙攘攘的街頭轉瞬之間就變得空空蕩蕩,連人毛都沒有。
一時之間,安喜百姓談張變色。
這下把劉備給急壞了,他慌忙站出來叫停!他再三苦口婆心地張飛:小商小販能不收就不收,因為這些人嘴快,收不了他們幾個臭錢,他們還得滿世界吵吵咱們是貪官污吏,不能因為這個毀了名聲。
好名聲是張名片,尤其對劉備這種最善于坑蒙拐騙的人來說!
以后準備干大事,名聲很重要,聚攬人心指望著這玩意。不僅不收,有些日子過不下去的老弱病殘鰥寡孤獨,劉備逢年過節,還要登門慰問,送給他們仨瓜倆棗以示愛民如子。
這一招還真是有效果,這些人感動到磕頭下跪,淚涕橫流,嘴里不停地嘮叨著感謝縣衙,感謝劉大人。
如此一來,精于作秀的劉備在底層百姓中迅速積累起來了好名聲。
窮人的稅不能收,勢力大的家族更不能收。
安喜縣里有兩個大戶,一家姓張,一家姓趙,這兩戶富甲一方,家里邊堆著金山銀山,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盡的綾羅綢緞,但是劉備不敢招惹他們,而且隔三差五還要去拜訪兩家。
這讓張飛非常不滿!
張飛見不得別人過得被他好,更讓他想不透的是涿州官府對他兇巴巴的,說句重話便大刑伺候,可是如今好不容易當了官,不讓收稅不說,還得臊眉耷眼地去財主家說好話,這真是豈有此理!
“大哥,咱們是官府,怕他們作甚?”
“兄弟,這你就不懂啦!我入城之前便打聽清楚了,老趙家與京城的王允王司徒是世交,咱得罪了他便等于得罪了王司徒,得罪了王司徒咱們便沒好日子過,沒事咱招惹他們干啥?”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的靠山還是位列三公的司徒。
張飛恨恨地罵了兩句,然后又問道:“老趙招惹不得,那老張家呢?”
“奶奶的,老張家更惹不起,老張家與袁紹家有親戚,袁紹是地方霸主,咱們要是惹了袁紹,他分分鐘都能派兵滅了咱們。”
張飛不滿意地說:“大哥,你總告誡我成大事必須心狠手黑,你忍心就這樣放了這兩只肥羊?”
“哈哈,老三,再等等,這兩頭羊早晚是咱們肚子里的肉,等咱們瞅準時機再下口。”
窮人和富人都不能交稅,安喜縣城里尋常的商家店鋪便倒了血霉,全縣的稅都押到了他們身上,再加上張飛吃拿卡要,他們自然苦不堪言,所以看見收稅的張飛便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