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東方林等人在張老爺那里順利完成了護院任務,臨走時還得到了一份十分可觀的報酬。
“哎呀,幾位師兄快點走吧,我都要餓死了。那張老爺人倒是不錯,可誰知這第三天的晚上竟也不管咱們一頓飯,但愿家里已經做好一桌子菜在等著咱們了。”戚寧走在大家前面,邊捂著肚子邊抱怨道。
幾人隨著戚寧一起加快了回家的腳步,然而就當大家快要走到竹林小徑時,耳力最好的衛誠忽然面色一沉放慢了速度。
“阿誠,怎么了?”東方林問道。
衛誠皺著眉頭說道:“奇怪了,竹林外的那條狗往常不是傍晚這個時候叫得最兇嗎,今天怎么半點響動也沒有?”
東方林和游子時細細聽去果然沒聽到犬吠的聲音,二人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不過一旁的戚寧卻滿不在乎,他自語道:“管那條死狗干嘛,被人下藥毒死才好呢,還省得我去動手了。”
然而就當大家加快速度走到竹林小徑外圍時,四人的心同時“咯噔”一聲,就好像被人重重地用力捏了一把。自從兄弟團聚后,這幾日大家一直過著舒適安逸的日子,此時突如其來的一幕卻讓幾天來一直松弛的四顆心瞬間懸了起來。
在鄰居周大叔的院子外,那條平日間愛亂叫不已的惡狗已沒了氣息倒在血泊之中,它的身上有兩處傷口,四人一眼便認出那是兩處刀傷,滲人的傷口還在滴著血。
游子時盯著地上還未流干的鮮血,抬起頭恍然叫道:“糟了!小斯!”他身形極快,率先向君玉門方向掠去。
其余幾人緊跟著游子時順著竹林潛進了門派外圍,戚寧湊到游子時身旁說:“二師兄,咱們是不是想太多了,不過死了條狗用得著這么緊張嗎?”
游子時剛要扭頭回答,只聽東方林望著遠處低聲說道:“你們看,那是不是小斯姑娘?”
眾人隨著他的話音放眼望去,在君玉后門的一棵大樹旁站著一人,雖然她被大樹擋住了半個身子,但憑借此人的身形輪廓,大家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小斯姑娘,唯一令人奇怪的是,這個嬌小的身形似乎十分得害怕,一個人躲在樹后戰戰兢兢打著哆嗦。四人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只能握緊手中寶劍,貓著腰朝劉斯跑去。
躲在樹后的小斯忽然發覺到有四個黑影從遠處快速的向掠她來,“乒乒,當當”,幾聲清脆的響動反而讓劉斯一直緊繃的心終于松了下來,那是人們在跑動時腰間佩玉與寶劍無意間碰在一起發出來的聲音,他們回來了。
“游大哥!”劉斯道。
“小斯你沒事吧!”以最快速度跑來的游子時盡量壓低了聲音安慰著她。
劉斯見到大家后情緒平穩了許多,東方林輕聲問道:“小斯姑娘,到底發生何事了?”
小斯深呼了一口氣,聲音略帶顫抖著說:“方才我在伙房正在為咱們準備晚飯時卻隱隱聽到了外面有些奇怪的聲音,那時我還以為是你們回來了,可緊接著好多條黑影突然從窗外一閃而過,我知道這里很少有外人踏足,心中便害怕得不得了,于是我吹滅了燈火從后門跑了出來,半柱香的功夫后,你們便回來了。”
東方林朝四周望了一眼,接著對劉斯說:“小斯姑娘你可看清他們有多少人?”
劉斯稍作思考后細聲說道:“我看到的只有十七八人影,但從聲音中感覺絕對要比這個多,那個,東方大哥我是不是沒能幫到你。”
東方林笑著搖了搖頭,說:“小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想正是因為你將門中燈火都熄滅了,敵人才疑有埋伏到現在也沒敢進去。”
戚寧拖著下巴說道:“咱們在武林中又沒有仇家,誰會興師動眾得找上門來,難不成是瞬劍門的那兩小子?”
就在戚寧話音剛落之時,從君玉門的正門處傳來一聲暴躁的吶喊,“里面的小崽子聽著,老子可沒耐心了,現在只給你們一次機會馬上滾出來,若是我等殺入定一個不留!”
四人聽后急忙互視一眼,緊接著東方林衛誠戚寧在前,游子時拉著小斯在后,五人將腰深深彎下繞著小路悄悄竄到了對著君玉正門的一排柵欄背后。
“一個,二個,十個,二十個,四十個,我的天吶怎么這么多人。”幾人悄悄地探出了半個腦袋,他們看到竟有四五十名大漢把大門團團圍了起來,這些人皆手持鋼刀,而為首的那個見門內一直沒有回應便又大聲叫罵了一遍,他雖然背對著五人,但東方林憑借這熟悉的聲音終于知道這幫家伙是什么人了。
“萬刀盟。”東方林脫口而出。
幾人聽到這句話便再未發問,東方林在歸來之時曾將他救下安歌的事講與眾人聽過,如今看到這些萬刀盟的人出現于此,他的三位師弟已心中有數,這些人只怕是來報上次之仇,而為首叫罵的那人也不必再想,他定是被東方林廢掉下身的萬刀盟二當家王煉。
“對不住了師弟們,看來是我給大家找了個大麻煩回來。”東方林用自責的口吻說道。
“咱們四人之間怎還說這種話,既是上門找麻煩的人那就該好好‘招待’他們。”游子時淡淡說道。
東方林說道:“咱們先別急,對方人多勢眾,若真交起手來咱們可討不到便宜,不如看看再說。”說罷,他咬了咬嘴唇低頭想到,“看來那日安歌說得沒錯,在江湖之中當真是半分善心也不能給敵人留。”
纖弱的劉斯躲在幾人身后一直沒有吭聲,她看著不停交談的東方林和游子時,終于在一陣猶豫后說出一句話:“呃,有件事我不知此時該不該說,其實今天奇怪的事還不止這一件,今日下午我正準備打掃大堂的時候只是轉身的功夫,咱們桌子上便憑空出現了一封怪信。”
“信?此時可有帶在身上?”東方林一臉疑惑問道。
小斯搖了搖頭,說:“我覺得那封信有些古怪,便把它鎖在柜子里想等你們回來后再看。”
東方林拖著下巴想來想去也不知這封信的出現到底是何意思,他一邊思考著一邊不經意微微直起了腰,就當東方林的頭快要露出柵欄之時,衛誠將他一把拽了下來,“噓,大師兄快看,竹林小徑那里又有人來了!”
只見二三十條黑色的身影從小路紛紛掠出,為首的是個在胳膊上系著黃布的胖子,這批人聽到大門處的動靜后也不隱蔽,徑直向萬刀盟的人跑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咱們這地方頭一回這么熱鬧。”戚寧自言自語道。
從竹林而來的那伙人很快掠到了君玉門的正門前,萬刀盟的王煉帶著手下和他們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東方林遠遠瞅去,雖然因為夜色的昏暗他并未看清來人相貌但除了那條系于臂上的黃布之外他卻看清了那人手中兵刃。那是一柄刻著黃色花紋的彎刀,刀身狹長看起來比普通鋼刀更利于揮砍,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更加令人瞪目結舌的事情。不僅胖子的兵器奇怪,他屬下手中的家伙更是五花八門,十之八九都從未見人使過。
衛誠看著那些奇怪的兵器,不禁脫口念道:“飛鞭,鐵尺,拂塵,鋼扇,飛爪,金剛杵,九節鞭,大鐮刀,我的天吶,這都是些什么家伙?!”
“歸魂殿。”東方林說。
“歸魂殿?”游子時問道。
當東方林看到那些奇怪兵器時已然想起了安歌曾對他說過的話,領頭的胖子應該便是安歌口中的“黃沙彎刀”景圖,而那些屬下們不必多想,定是善使奇門兵器的兌澤堂了。
看著這兩股強勢的人馬,戚寧將身子深深藏在了柵欄背后并說道:“找咱們麻煩的人也有點太多了,幾位師兄你們可得藏好啊,別讓人發現咱們。”
話說“驚虹七使”中的老三景圖在那日接到白漸穹指令后,便帶著兌澤堂的二十多名好手直奔君玉門而來,在他看來君玉門的師兄弟四人只不過是幾個徒有虛名的小娃娃,自己帶著二十多名手下已是綽綽有余了。
而此時景圖與萬刀盟的人竟無意間碰在一起,昏暗之中他還以為這是東方林聽到了什么風聲,在倉促之間求來的援軍。
景圖上前一步叫道:“咱們廢話少說,東方林和他的師弟都在哪,馬上給我交出來。”
聽到這句話,站在景圖對面的王煉也以為對方是東方林找來的援軍,他恍然大悟暗暗想到,怪不得這小子滅了燈一直藏著不敢出來,原來是在等救兵。
王煉冷笑一聲,道:“讓老子交人你他娘的算老幾呀,人的命可只有一次,你要淌這趟水,老子便一同做了你。”
景圖哈哈一笑,說:“好倔的性子,用你們漢人的話說真是‘自不量力’,至于我算老幾,江湖人都知道在下排行老三。”
王煉怒斥道:“看來你他娘是得了失心瘋了,不知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但今天敢擋老子報仇的人就都得死,小的們把這群送死的東西都給我剁成肉醬!”
王煉右手一揮,手下的人紛紛躍入戰圈與兌澤堂糾纏在一起,而他自己也怒吼一聲親自殺向方才對他出言不遜的“黃沙彎刀”景圖。
躲在一旁的君玉門五人已然看懵,戚寧撓了撓頭說:“這些人不是來找咱們麻煩的嗎,他們怎么自己打起來了?”
衛誠一邊目視前方一邊說道:“真是奇了怪了,不過他們能打個兩敗俱傷當然最好,咱們在這里悄悄看著就行。”
王煉與景圖的兩把刀很快撞在一起瞬間迸出了火花,令人意外的是景圖在剛過了一招后便轉身逃去,王煉在后緊追不已。二人在追逐了十幾步后,景圖于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追趕而來的王煉剛剛止住腳步便暗呼不妙,原來景圖在跑到此處時順手將一根竹子深深壓在了身后,只見他將手一松,那竹子如同彈簧一般迅速彈出,王煉無法躲閃只能將刀橫在面前,只聽“啪”的一聲,如同彈簧一般的翠竹將他重重地震退了多步。
王煉被震麻的手還沒緩過勁來,景圖便如同一陣纏人的黃沙又緊逼而來。由于王煉先前在對安歌不敬時被東方林刺傷了下身,方才又被景圖用竹子擺了一道,此時的行動已大不如之前敏捷。二人又交戰數招后,王煉已有了吃力的感覺,他邊戰邊想自己行走江湖十余年,原來以為手中刀法已然夠狠,想不到此時面前這個羌人模樣的胖子刀法卻更加刁鉆毒辣,自己前些日剛被那個少年打敗,難不成今日又要在這里栽跟頭。思索之間王煉忽然用余光注意到了那條抖動的黃布他好似想起了什么,驚訝地說道:“驚虹七使?!”
景圖沒有回答,他嘴角翹起,手中彎刀越殺越烈,王煉自知不敵開始呼喚手下過來幫忙。
此時躲在柵欄后的東方林一直注視著這些手持奇門的歸魂殿眾,他們手中的奇門兵器乍一看雖不堪一擊,有些甚至還頗為滑稽,可是一旦交起手來它的對手便會迅速發現,這些奇門各有各的特點一招一式實在讓人難以應付。想到這里,東方林還不禁回憶起了他在千劍大會時的一個對手,雪山派楚徹。那人的兵器也是一把難以應付的軟劍,若不是楚徹那日無端的出神一怔,最終的勝負還很難預料。
“師兄,小心!”就在東方林不禁陷入回想之時,一張有力的手掌用力一拽立馬將他拉退了數步。
東方林猛然抬頭一看,在方才景圖與王煉交手的位置已躺滿了萬刀盟的嘍啰,而那原本不可一世的王煉在又中了數刀后被景圖一腳踢飛,但不妙的是,他落下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東方林等人藏身的舊柵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