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這是丁青此刻最大的感覺。從一開始的驚艷,到現(xiàn)在的冷若冰山,或許只用了一秒的時間。
“你回來了。”
“你沒睡呢?”
兩人幾乎同時的說出了話,只不過丁青是滿面溫柔,而夏念的聲音里卻滿是冰冷,讓人難以生出親近之感。
夏念似乎沒有多說的情緒,只是輕輕點(diǎn)了下頭,就不再言語。
“回屋子里吧,這里冷。”丁青看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又試著說了一句。
“不用了,你進(jìn)屋吧,我再待一會兒。”夏念婉拒了丁青的話。
從夏念的眼中,丁青看到了一絲厭惡一閃而逝。唉,丁青嘆了口氣,這還是夫妻嗎,這比陌生人還不如啊。
不過為了家族,也為了不讓父母擔(dān)心,丁青決定盡可能的緩和他與夏念的關(guān)系,好吧,那就主動一些,畢竟自己是男方。
仿佛看出丁青還想再說什么,夏念主動道:“你身上…你身上的傷沒事吧?”這簡短普通的話被夏念用極為生硬的語氣說出,還略微有些磕絆。
丁青看在眼里,笑道:“沒事,一點(diǎn)小傷而已。”
夏念繼續(xù)說道:“你不問問我怎么知道你受傷的嗎?”
“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丁青摸了摸鼻子,他發(fā)現(xiàn)節(jié)奏已經(jīng)被夏念帶跑了,主動權(quán)完全不在他這里。
夏念用幽幽的目光看著別處,仿佛對著空氣說話一樣:“你已經(jīng)是結(jié)了婚的人了,以后能像個男人一樣嗎?別沒事就和那些小屁孩兒爭狠斗勇。還有,你這種打架的事能不能不要和家里人說,很光榮嗎?受傷了還要我去夾道歡迎嗎?”夏念說完,再也不理會丁青的反應(yīng),起身快步走向二樓,“啪”的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再無動靜。
丁青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這都是什么和什么,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這樣的形象嗎。看來未來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自己和她的關(guān)系都是這樣半死不活的了,可能連最基本的溝通都困難。
這或許就是聯(lián)姻無奈又可悲的一面吧。
不過看開點(diǎn),這樣也挺不錯的,兩個人互不影響、各過各的,可以自由的安排接下來的生活。
暫時拋開了這些煩心事,丁青躺在了夏念離去的躺椅上,看著遠(yuǎn)方點(diǎn)點(diǎn)星辰,思考著接下來自己要走的路。
夏念說的對呢,自己要就這樣混日子嗎?不僅別人看不起自己,自己都很是看不上自己呢。還有一件事,丁青不敢和任何人說,那就是那呼喚自己醒來的聲音,不解決這個,心里總是有點(diǎn)不踏實(shí)。
……
另一邊,夏念回到了房間里,在衣柜里換了身睡衣后,徑直坐到了床邊,望著窗外的夜色許久,幽幽地嘆了口氣,神色凄清。
生于這種人族的大家族,爺爺還曾經(jīng)是人南區(qū)的長老,從小可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各種事情只需要隨心就好。哪個少女不懷春,她也曾幻想過自己的夫君,不說他是個蓋世英雄,但也應(yīng)該是個絕世強(qiáng)者。可是…可是,自己平靜的生活就這樣被打破了,聯(lián)姻,自己居然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無法逃避家族的漩渦,家族養(yǎng)育了她,她就應(yīng)該為家族做出點(diǎn)什么。只是那陽光一般的笑容幾乎再難看到,當(dāng)?shù)弥约阂h(yuǎn)嫁的那一刻起,快樂就離她遠(yuǎn)去了。
但終究還是要面對,生活得繼續(xù),暫時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她夏念也沒有反抗拒絕的權(quán)利,哪怕爺爺打心底里疼愛她這個孫女,可在家族大勢面前,這些都太微茫了…
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忍不住的滑落了下來…
……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丁青醒來開始了新一天的修行,在旭日升起之前,他都會向寨子后的山頂爬去。
悉悉索索,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如果細(xì)看,才能發(fā)現(xiàn)密林中穿梭著一個輕盈的身影。丁青身后背著個石板,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速度,從五歲開始,他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鍛煉著,石板越換越大,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極限是什么,他沒有見過,不過在這片大陸上,有太多的種族擁有著天生的極致速度,如鯤鵬族一息間遨游九萬里,有時候他都在想這是不是夫子給他們編的故事呢。
丁青只會最基礎(chǔ)的煉體之術(shù),他的爺爺和父親都是人族中的高手,但是也僅限于人族。他們的功法限制住了格局,每次想要突破都是難上加難,再塑造一個丁立或者丁元鼎對家族無多大意義,所以他們的想法是只給丁青夯實(shí)基礎(chǔ),日后的功法看緣分,他倆的功法只是最后的退路。
丁青從小沒有修習(xí)功法,在丁元鼎看來也不知道對錯。很明顯的就是他與同齡人在記憶力和運(yùn)算能力上有著顯著的差距,修行可以使人耳聰目明,也可以使人過目不忘,但是丁青做不到這些,所以每次在學(xué)堂,都是被嘲笑的對象。
丁青終于爬到了山頂,他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舒緩,“咚咚咚~”心跳還是難以平復(fù),那呼喚他醒來的聲音還是如約而至。
他如往日一樣,盤膝打坐,靜靜地等待第一縷陽光的到來。他的呼吸很快便由粗變細(xì),他感覺到了和往常的不一樣,自己的身體都變輕了,念頭在漸漸消失。他的魂魄迫切地想要遠(yuǎn)去,仿佛有什么在吸引著自己。
丁青迷茫了,他的魂魄居然想破體而出,魂魄離體人還能活嗎?難道就這樣死了嗎?他還有父母,還有妻子,還有族人,還有朋友,他不是無牽無掛。
魂魄漸漸地脫離他的身體,丁青此刻大汗淋漓,他想反抗,卻無濟(jì)于事。
“撲~”這是一聲只有丁青能聽到的響聲,他能感覺到魂魄在燃燒,原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探出了頭,照在出體的魂魄上,魂魄的尖尖上出現(xiàn)了一朵火苗。
“不,不可以就這樣死去。”疼痛刺醒了丁青,丁青能清晰的感覺到魂魄的灼燒,他咬牙保持著意識的清醒。
……
不知過了多久,丁青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一切還是往常的樣子,“這是得救了嗎?”,陽光穿透薄霧,穿過密林,斑駁的撒在地上,也有幾分撒在他的臉上。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但很快就是驚喜!在他閉目的那一刻,他能用意念看到林中的野獸追逐,可以用意念看到山泉中的魚兒游蕩。在這里,他覺得自己就是神,他能細(xì)微的感觸到山上的一切。只是這一切都需要精神的支撐,他覺得自己更虛弱了,這一刻只想趕緊回家。
丁青勉強(qiáng)地站起身子,步履蹣跚地向山下走去,登山的時候還是生龍活虎,下山的時候就像重病纏身。
此刻山上的任意一個猛獸都能把他撕碎,但是所有的猛獸都是伏地臣服,這是一種靈魂上的威壓,讓那些野獸生不起抵抗之心。
丁青越來越累,越走越慢,渾渾噩噩地靠本能向家走去…
與此同時,在新辰大陸東側(cè)的深海中,有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在宮殿深處一名黑衣人正在向一位黃袍老者躬身稟報:“祖廟管事傳來了消息,剛才龍軒公子的魂燈突然爆燃了一下。”
黃袍老者閉著的眼睛一睜,很快又合上了,似乎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只是片刻驚訝。黑衣人識趣地退出宮殿,老者又睜開了雙眸,喃喃道:“十萬年,這是你第多少次轉(zhuǎn)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