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嫂一邊給張柒量著一邊絮絮叨叨道，“啟這孩。”說道一半意識到他如今已經是個二十出頭了，“啟他自小要強，以后你要多留心照顧他。”

張柒點頭，“恩。”

蘆嫂見張柒神色鄭重，不由得夸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

這時從外面躥進來一個男孩，“娘，這是誰啊？”

“這是七七，啟的。”蘆嫂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對張柒介紹道，“啟的妹妹，這是我兒子埂。”

張柒看這男孩比自己略高一點，但是她覺得這個年齡應該不比自己大。

然而，埂卻道，“七七？”轉頭就對蘆道，“我喜歡七七，讓七七給我做妹妹好不好。”

張柒無語，這孩子也太自來熟了。

“七七比你大一歲，可不能給你做妹妹。”蘆嫂拍了埂一下，又岔開話題，“你怎么回來了，可是忘了帶什么東西。”

梗這才想起來自己回來是干嘛的，“忘了拿籃子了。”末了又道，“看起來明明比我矮嘛。”

蘆瞪了埂一眼，“不是說要拿籃子的，還不快去。”

埂只得走了，出去之前還對張柒喊道，“七七等我回來找你玩啊。”

張柒看著好笑，卻也抬手對他擺了擺。

蘆笑道，“這臭小子，不過你們年齡差不多，倒是能玩到一起。他一直想要個妹妹，奈何我生他的時候傷了身子，這些年一直沒能再給他添個孩子。”

張柒卻看向啟家的屋子，“不知道啟大哥怎么樣了，我要回去了。”

蘆便拉著她一起往外走，“也是，走，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回去后，啟已經換好了藥，只是那一身衣服還是沒有換，昨晚換下的衣服還沒有干，他若是換下身上的衣服就只能穿那很大的缊袍，顯然是不太合適的，好在血跡并不算太多。

啟見蘆和張柒一起回來也不意外，對蘆笑著點頭，“蘆嫂。”

蘆一看他就皺眉，“你這傷都大半月了還沒有好，還是要請巫醫看一看才是正經，早些好了對你身子也好，不然在拖下去拖垮了身子可怎辦？”

“這傷。”啟看了一眼張柒才對蘆道，“已經快好了，只是昨日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再過段時間就好了。”

“你現在都這么大的人了，心中也有數，只是要有什么難處，只管來找我們幫忙，外頭晾著的都是你的衣物？衣服倒是夠穿了，還少別的什么嗎？”蘆環顧四周，“就給你們這么點東西，還要將你們分出去。早飯吃了嗎？”

張柒忙道，“還沒有，沒有米了。”

“你這孩子，剛剛怎么不說，我就回去給你們拿去。”蘆急急忙忙走了，用葉子包了一小包糲米，還有些蔬菜，直接幫張柒燒火做飯。

張柒忙道，“蘆嫂，這怎么好麻煩您，我自己來就好。”

“你這孩子客氣什么，這就做好了。”蘆嫂動作極為麻利，很快就煮好了。

張柒吃著這蔬菜粥比單純的米粥好吃多了。

啟見蘆嫂看著他們一臉的憂愁，寬慰道，“我讓族長張羅著建一個學堂，日后我教孩子們識字讀書，日后也不會過的太難，分出去也好。那些東西也不值什么。”

蘆的神色這才有所好轉，“你自小就是個有主見的，這也好，那絹和素是要先留著還是要拿去換了？”這可都是好東西，真是舍不得他們將這些拿出去換了。

“是要換。”啟思索片刻，“我的俸糧要到冬月才會發下來，還有兩個多月，這一丈絹都換成粺米罷。”

俸糧一季發一次，秋糧在啟回來之前就已經發過，只能先換取一些糧食。

蘆卻道，“換成粺米，想要吃的飽就只能吃一個月，還是換成糲米為好，還能多吃幾日，且這一丈絹都換成糧食多可惜，要不還是我借給你們一些糧食，等學塾開學后得了束脩再還給我就好，你們兩個人這大半月也吃不了多少糧食。”

她原本想說可以換了粟來在家舂，但是看著張柒這小身板只怕一日都舂不了幾粒米，若是累壞了反倒不好。

啟卻搖搖頭，“我如今身子未愈，還需將養一段時日，等吃完了學堂大抵也能開學了。”

蘆估計這若是天氣好，最多半個月也就能建好了，“這樣算都是夠吃的，不過換那么多你們也沒地方放，大概能換得二石二斗的粺米，我晚些時候先給你們拿二斗過來。”

那絹素她先給存著，日后再還給他們就好。

張柒原本想算一下這二十二斗的稗米大概有多少，但是稍稍一想就又覺得頭疼起來。

啟見張柒低著頭，目光又有些渙散，“七七，可是覺得不舒服？”

張柒忙回神，“沒。”

蘆一早就注意到她額頭的傷，但是怕其中有什么辛秘沒好多問，見她臉色確實不太好，忙拉著她坐到啟身邊，“是不是累到了，快坐下歇一歇。你們這兩人都有傷，都先好好歇著，我回去快些給你們舂些稗米出來，你們晚上也早點吃了也好早些歇著。”

啟也不多留，“有勞蘆嫂了，我們就不送您了，七七的衣服也不必急著做，等有空了慢慢做就成。”

“我省得，這布我先給裁開了，等得空了我慢慢縫，等你和七的身子都好些了，就讓七七來和我學做針線。”蘆說著就往外走，雖然七現在年紀還小，但是用零碎的布頭練練手也好，不然連補個衣服都不會著實不是個事。

張柒也正有此意，“謝謝蘆嫂。”這話一說出口就暗自驚訝自己的聲音聽著很是虛弱，只覺得越來越頭疼。

蘆嫂走到了門口還不太放心，這兩人都是一副隨時能倒下的樣子，但自己也不好多留，“若是有事就喊一聲。”

啟自己倒還好，看著張柒現在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大概是剛剛抱著布走動累到了，希望她歇歇就能好，“勞蘆嫂掛心了。”

啟目送蘆嫂離開，轉頭就見張柒捂著頭，神色極為痛苦，“很難受？是傷口疼了？”

“整個頭都很疼。”張柒腦海中閃過很多奇怪的片段，她想要看清楚些卻只能讓頭越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