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以往一直赤腳行走，但是到底只有十歲，肌膚還嬌嫩的很，不過兩下這腳心就腫脹通紅。

終究不忍心這竹條只落在一處，下一擊落在腳掌上，還是痛的張柒身子一顫，還有兩下。

剩下的兩下連續落在腳后跟，七的年齡本就小，又瘦弱，這五下幾乎將腳底照顧了個遍，這幾天別想好好走路了。

啟放下竹條扶起整個人都幾乎伏在榻上的她，看著她的眼，“三日內不許出院子，日后我不許去的地方，不許再去，你若是真的落水亦或是出了別的意外，所受的痛苦絕不會只有這么點。”

希望這頓責罰能讓她記住這痛，日后不會輕易涉險。

張柒過了片刻才緩過余痛，低頭應道，“諾。”

啟看向張柒的目光頗為復雜，自己再清楚不過的力道有多重，他以為她會求饒或者躲閃，沒想到她竟忍下來一聲不吭。

張柒自身從未遭受過體罰，卻被他罰的這般重，心中十分委屈傷心，卻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坐正了身子，現在想要再出去是不可能了。

但是必須做點什么轉移注意力，避免自己真哭出來，她不想在人前哭。

“你說了罰過了就不追究了，教我識字。”

啟心道這孩子好學是好事，但是今日是不能教她了，將她從榻上拎下去，有意想試一試她，“站著反省。”

張柒腳一沾地就差點飆淚，卻強忍著痛挪到墻角背對著啟，她怕自己忍不住要罵粗！

體罰教育什么的最討厭了！這人真狠心，她頭上的傷都還沒有好，這腳就傷了，他也不怕自己受不住會暈過去。

想到這里就覺得不對勁，自己的身子明明很虛弱，為什么還受的住這痛？雙手交疊在身前，悄悄的給自己把脈，發現自己的脈象沒有自己預想的那般虛浮，這身子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啊呸，這說的什么，這應該是年齡小的原因，這點恢復能力還是有的。

里正過來時見七低頭面對墻角站著，就知道是被啟罰了，“小孩子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事情，訓斥兩句也就算了，不要嚇到孩子。”

張柒聞言轉身，看著里正大人的眼神就是您是好人。

里正失笑，將手中的筐子放在榻上對啟道，“你們的法子幫了大家大忙，大家表示一點心意，我怕人多擾了你，就讓他們先給我，我轉交給你。”

張柒探頭一看，有些布頭和粟米還有菜蔬，粟米和菜蔬一起都夠吃好幾天的了，甚至還有雞蛋，她記憶中很久沒有接觸過有動物蛋白的東西了。

雖然這里的條件極為惡劣，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很不錯的。

可啟的父母兄弟卻都對啟很是冷漠，明明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卻比陌生人還不如？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啟卻道，“還是請您將這些還回去吧，今后還要勞煩大家幫忙一起建學塾，怎好再收大家的東西。”

里正擺擺手，“這一碼事歸一碼事，這是你應該得的，建學塾的事情我已經和大家說了，章良也去看過那院子，明日就可動工，七和你說過院子是怎樣了的嗎？”

張柒心道她一回來就被揍，哪里來得及說。

啟道，“您選的自是極好，章良我也是信的過的。”

里正就知道應該還沒來得及說，大致說了一下，“早些動工你們也好早些住進去，東西送到我也就回去了。”

送走里正，張柒覺得這些送菜蔬的才是她的最愛，她真愁著要做怎么把草藥混在粥里，有這菜蔬打掩護就太好了，腳底都不覺得太痛了，“我把這些洗洗理理去做晚飯。”

啟點頭，看著張柒忍著痛拿著東西走出去，這孩子雖小，韌性卻極好。

張柒洗了菜蔬，將米也洗好放再甕中裝了足夠的水給啟去燒火煮。籃子里有好幾塊布頭，還有幾包葉子包起來的粟米，以及六個雞蛋，看著東西不多，但是都是一點心意，可能村里大多數人家都送了東西來。

粥快好的時候才放菜蔬，將金線重樓混在菜里放了下去，盛的時候盡量將這葉子都勺到啟碗中，這么點時間這藥性不至于全部都溶在粥里。

啟吃著放了許多菜蔬的粥，第一口就吃到了與往常的菜蔬有些不同的東西，看了張柒一眼，見她吃的毫無所覺，不動聲色的繼續吃。

張柒看著啟將一碗粥都喝完，心道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了，拿著碗筷在洗刷的時候，曉他們回來了。

只見曉拿著一個小包袱走了過來，徑直往啟房間里去了，將包袱往榻上一放后道，“這是缊，聽說里中要建造學塾，你去教孩子識字？”

曉顯然是聽到了風聲。

“對，只有五十石糧食不夠嚼用。”啟毫不猶豫的就點頭承認，當初雖然是特意等他們都走了才和里正們商議這些的，但是絲毫沒有隱瞞了他們的愧疚感。

曉便道，“里舍中孩子雖然不多，但是你一個人哪里看顧的過來，七也還這么小，不如還是住家里，也不必另外建房子了，我們還能幫襯一二。”

張柒挑眉，今日大概里正他們在張羅人了，她倒是一直在做事情沒有注意外面的動靜。

曉這是見啟還有利用價值，不舍得他分出去了，但是契書都已經寫了，不分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必，我請里正將學塾建在河邊，日后我和七就住在學塾中，也省了挪動。”啟直接拒絕了，“天氣已經冷起來，我的傷口一直沒有好，實在是經不起每天早晚挪動。”

曉自啟回來后就幾乎沒管過他，都是他自己挪著燒水做飯，這傷口便一直沒能好好愈合，不由得訕笑道，“娘這不是不知道你的傷到底如何了，你都不讓我看，日后有事就說一聲，家里人這么多，一定能幫的上你。這蘆家里不是有牛車，我們早上拉你過去，晚上再將你拉回來就好，不然七還這么小，若是有什么事情家里人都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