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溪玉手輕敲,紅木桌上,擺放著厚厚的一疊信紙,她在心中感嘆著李承乾的大膽和果斷,竟然公然通過信使將情報,送來,偌大的一個平安行經營了多年說棄就棄。
她伸手招來侍女,附耳叮囑著,隨后端起紅木桌上的清茶,輕呷了一口。
將暗鴉明面上的產業拋出,就如同壁虎斷尾,轉入地下,反而更加容隱藏起來,不過從中看李承乾的意思,暗鴉要從長安城內盡數撤出,轉入洛陽和金陵。
白竹溪秀眉微蹙,這么多年的經營,拱手送人說實話,她真的舍不得。
幸好一直都有準備,處理起來并不慌亂,隨時可以抽身而退,她舒展起玲瓏有致的嬌軀,慵懶地打了個哈氣。
洛陽,再過幾天,可是要去好好地玩上一玩。先補個美容覺,想到信上說的等打完吐谷渾,他就會回來,白竹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輕輕哼著小曲兒,還有興致山逗弄了會銀翎,跳著胡旋舞,優雅地轉身,沖著鏡子拋了個媚眼,最后往床上一撲,埋首被間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就哭了。
終于要回來了……
“咚咚……”
急切的敲門聲響起,白竹溪慌忙從床上爬起,擦干淚,起身。她悶聲問道:“誰呀?有事?”
侍女小心地推門而入,滿臉喜色地說道:“太子殿下著人下了聘禮,禮部的人就在樓下,轎子都抬來了,請小姐您入宮!”
白竹溪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發暈,氣得險些笑出聲來,“哪個太子?”
“小姐,還能是哪個,當然是東宮的那個!”
那個假太子?
這么荒唐的事,陛下和皇后怎么會答應?
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白竹溪瞇了瞇眼,神情清冷,她有種不詳的預感,“帶路?!?
…………
白竹溪的腳步忽然頓住,白大家領著一眾侍女堵住了去路。
白大家神情恍惚,緊張地問道:“你要去哪?”
白竹溪皺眉,不咸不淡地回道:“入宮?!?
白大家看著女兒顫聲乞求道:“你能不去嗎?娘就你這一個女兒……”
白竹溪心中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一股憤怒,她真想揪住白大家的衣裙大聲質問著——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卻被止住。
她秀目低垂,淡淡開口道:“都到這個地步了,想退也來不及了……”
白竹溪繞開母親,尋了另一條道漸行漸遠,白大家蹲下身來,掩面輕聲哭泣……
早知道如此,當初她就不該讓女兒摻和進這些皇室的渾水中,事到如今,她現在反而后悔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太子現如今反而是諸多矛盾中,最突出最危險的地方……
淚水被人小心地擦去,白大家緩緩抬起頭來,卻見白竹溪蹲在她身邊,取出手帕幫處擦去淚痕……
見到母親看來,她別扭地扭過頭去,神情頗有些不自在,眼眶通紅,強行硬聲勸說道:“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這么多人著著,多丟人……”
白大家忽然用力抱住女兒,失聲痛苦,“娘現在好后悔,溪兒你不要走……”
白竹溪身子一僵,逐漸放松,她反手抱住母親,輕聲地安慰著,淚水潸然落下……
…………
東宮大內總管王壯,領著白竹溪兜兜轉轉,引至內庭,他先是恭敬地向那個獨立在水邊的背影行禮,開口細聲說出人已帶到,隨后領著太監和宮女悄然退去。
白竹溪細細打量著那人,初見背影,她險些錯認為是李承乾已經回來……
隨后驚覺,這人身高不對,好像比李承乾矮了一個頭,腰肢更細,臀部更加地挺翹,原是個女扮男裝的雛兒。
她邁著小碎步上前去,只覺得這女人有些眼熟,待到這所謂的“太子”完全轉過身來,“原來是你,搓衣板兒!”
蘇酥對于白竹溪的挑釁,無動于衷,只是用眼睛緊緊地盯著白竹溪,清冷地說道:“本宮現在是太子……”
“就你……呵呵,帶把兒嗎?能我懷孕?得了吧!”
“……”
蘇酥無語,她不知道為什白竹溪語氣這么沖,兩次見面話語里都帶著刺兒……
不過,對付這種小三,她可是求教了長孫皇后,方法自然很多……
“走吧,我們到那邊去談?!?
桂花樹下,石桌前,蘇酥悠悠開口道:“高明什么時候回來,你應該知道吧?”
白竹溪伸手拿過一只青花瓷碗,細細地把玩著:“沒錯。其實他信中寫了那么多,我只想看這一句話……”
蘇酥想到了自己,她抿了抿嘴,李承乾要回來的消息,還是長樂跑過來告訴她的,寄回的信紙上除了幾滴黑水,其余還是一片空白……
這讓她信心深深地受到了打擊,或許他從未喜歡過,還是……
“怎么?你不會沒收到信吧?”
白竹溪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忽然開口出聲問詫異地道。
“怎么會?倒是你……不會進宮前才哭過吧。”
白竹溪沉默不語,她回想著與母親分別的一幕幕,剛恢復好的心情再度晦暗……
蘇酥身有所感地說道:“去年我進宮的時候,我娘也是這樣,就是不肯放我走。
后來我翻墻逃了出來,當天晚上就后悔了……”
“阿娘,來東宮勸過我很多次,可是我并不能走,因為這里需要我,需要一個主人來管理……”
蘇酥話語一轉,從石凳下摸出一沓厚厚的卷宗,放在石桌上,推給白竹溪她話語一轉,直視著白竹溪道:
“同樣的,這里也需要你……”
白竹溪沒有打開那沓卷宗,她好奇地開口追問道:“主人?你憑什么?”
“我是太子妃,家里男人不在,自然要女主人出面。”
“你們還沒成婚,太子妃,呵呵……”
“這事皇后和陛下早已認可了我,婚禮,一個過場而已……”
“……”
白竹溪覺得這種憑身份壓人——太欺負人了。
“我和他曾經……”
“我是太子妃?!?
“你!”白竹溪氣得拍桌而起,嘶~手疼!
能不張口閉口談太子妃嗎?
白竹溪緩了口氣終于問出壓在心底的問題道:“你娶我這么荒唐的事,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