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風里帶了又甜又膩的氣息，我怔怔看著舒長夜那張素雅清好的面容，怔忡著不能接受他就是新帝舒鳶這個事實。

在蕭紫宸的描述里，新帝舒鳶手腕凌厲狠絕，先皇龍馭歸天之后，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先皇生前盛寵的皇長子舒彥軟禁了起來，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置片言只語。

新帝舒鳶，該是一個面目冷漠容顏清寒的男子，絕對不該……是舒長夜這副弱不禁風皎若梨花的樣子。

我眉目靜謐地看了舒長夜片刻，忽地展顏一笑，莞爾道，“娶我為妃？你不怕，我把你的后宮鬧得雞犬不寧家宅難安么？”

舒長夜靜靜鎖著我的眼，秀美到幾乎透明的唇徐徐地挑了起來，“朕就喜歡……你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膽識。”

他的神色凝重，眉眼間卻依稀看得到點點笑意，我又想了想，歪了歪頭，問出一句，“你真的喜歡我？我哥哥說我既刁蠻又任性，這輩子恐怕都嫁不出去，你……喜歡我什么？”

舒長夜黛色的眉宇微微蹙了蹙，形狀嫵媚的眸子竟折射出幾分琉璃一樣的光彩來，他掃視了一下我的臉，輕笑著低下頭去。

“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用常理來解釋的——也許，你在你家人眼里只是個還未長大的刁蠻小丫頭，到了我舒長夜這里，卻是……可以與我并肩而立的女子。”

那一刻，我嘴角玩味的笑容霎時凝固，四周忽然間寂靜了下來，清風徐徐，毫無阻礙地直直吹進我的心底。

是誰那么慌，剪破了，四月的時光。

舒長夜的聲音皎若春水，“自古帝王娶妃無不關涉朝局，這一次，我卻只想娶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子。”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臉，舒長夜與我靜靜對視，良久，他伸出修長如溫玉的手指替我理了理被風吹亂了的額發，嗓音低沉寵溺。

“說你愿意……只要你一句，朕便昭告天下。”

我訥訥，“可我父親……”

舒長夜笑了，“安遠侯乃是兩朝元老，又那么寵你疼你，你入宮為妃又不是入了龍潭虎穴，朕想他不會加以刁難吧？”

我要說的不是刁難，而是……

舒長夜忽地握住了我的肩，嫵媚姣好的眸子鎖住我的眼，“你不喜歡我么？”

沒錯，他說的是我，不是朕。

我咬了咬唇，喃喃，“我喜歡的是舒長夜，不是……不是舒鳶。”

放在我肩上那只手微微顫了一顫，舒長夜的神色居然掩不住地微微激動起來，嫵媚的眸子像是泊了一泓秋水，那張淡若梨花的容顏，素雅絕艷。

“好，好……”他竟至言語凌亂，“我是長夜，我是舒長夜……我不是什么帝王龍裔，你也不是侯門千金，我們……”

他罕見的孩子氣與清晰明了的手足無措，讓我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眼前有這么一位秀麗絕倫的絕世大美人兒在對我訴說情愫，我若是繼續愣在當地就愧對蕭云遲這個響當當的名號了。

“好了。”我莞爾開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那張素雅絕艷的臉看了又看，忽地伸過手去一把扯過他的脖頸，顫抖著，把我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我清晰地感覺到，舒長夜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不等他回過神，我急急結束了這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笑著跳開，“舒長夜，蕭云遲也喜歡你！”

他的眉目一下子柔和起來，我微微揚起依舊稚嫩的臉，字字堅定，表明心跡，“我在安遠侯府等你，你若是真心憐我，就別用你的權勢壓我們蕭家，記清了，我要嫁的是你，不是你的天下。”

舒長夜的眸子里，欣慰與喜悅的神色一點一點彌漫上來，他靜靜開口，眉目寧謐，“好……你等著我，等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