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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 君生帝王家
  • 酥皮包子
  • 2440字
  • 2019-11-11 12:26:09

第六十四章只一步行差錯池,就是滿盤皆輸

院子里一地的白月光盛滿了樹枝的清影,屋子里燭火在搖曳著,惹得蛾子翩翩起舞,時而盤旋在黑白對峙的棋盤之上。

世人皆說一生如棋,好比黑與白的交接,生與死的交融,楚河漢界,時有閑敲棋子落燈花的閑適,時有千軍萬馬殺人不見血的陣勢。

“十三弟,你走錯路了。”

宮祈儀拈起一顆黑棋子,抬手從容地落在盤里,嘴角帶著一縷似笑非笑的深意。

“皇兄棋高一著,登峰造極,臣弟自愧不如!”宮祈禮笑著,眼下,這盤棋已是無力回天。

“一盤棋,輸贏乃兵家常事,贏了不必張狂,輸了也該拿的起,放的下。”宮祈儀說罷,又接道:“輸一盤棋,可以重來,而有些路一步行差錯池,就是滿盤皆輸。”

“皇兄說得正是。”

“此番你遠從大訾歸來,朕見你長的不僅是年歲,事理也明了不少——若能留下來成事,也是極好。”

“……”宮祈佑在一旁,不由得怔了怔,只聽得宮祈禮回話道:“臣弟自然樂意至極,試問天下有誰人不眷戀故土?只是而今,臣弟實難以一己之私而罔置大訾子民于不顧。”

宮祈佑不知為何,只覺得舒了一口氣,心里無端地踏實了不少。

即便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擔心什么,但他隱約又知道一定會發生什么。

“你有這般胸懷,也是大訾子民的福分——畢竟你是大汗的繼位者。”宮祈儀不緊不慢,不偏不倚地將話鋒一轉:“說到這,朕聽聞老大汗臥病已久——隆冬至春,可得好生休養著。”

“是。”

宮祈禮回答得急速而短促,就像一口枯竭的死泉,猛地蹦一塊石子,再沒有活水了。

老大汗抱恙之事在大訾都蠻得密不透風,連宮祈禮都是在京城門樓下才被快馬加鞭趕來的信使告知的——宮祈儀一清二楚。

“從前你和七哥最要好,今日怎不見你二人說上幾句?”宮祈儀起身道:“莫不是朕在這的緣故。”

“……”

宮祈佑掀了掀唇,沒說話。

“皇兄說笑了,真是折煞臣弟。”

宮祈禮訕訕地笑道。

“霓裳可還好?”司徒蜓不知何時已湊過來,圓圓的杏眼里灑滿了點點熠熠生輝的星光:“可有托十三你捎書信與我們?”

“我這趟出門走得急,所以并無信件,但她時刻記掛著你們,這我是全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哼!”司徒蜓別過頭嗔道:“好話全讓你給講了,既給霓裳開脫得一干二凈,又把我哄得無言以對!”

“時候已晚,平安她有孕在身,不宜熬夜久留,我這就帶她回府歇著了。明日我再帶她來。”

宮祈佑將司徒蜓往懷里擁得更深些,如二月春風化細雨般地笑了笑——她這點性子,怎樣瞧都是活脫脫的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織衣姐姐,我這邊先回了!”

司徒蜓抬手輕輕地招呼道。

夏織衣淺淺地笑著點了點頭,只見茭白的月光齊刷刷地鋪在花梨木搖籃里,好似一張輕盈的被毯蓋在陶兒身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夏織衣喃喃地哼唱著,悠悠的歌聲隨晚風飄進叢林里、花苞枝葉里,沁人心脾。

陶兒安穩地徜徉在美夢中,恬靜的睡顏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蓮,淡淡地盛開于波瀾不驚的水中央。

“倘若時間有邊角,朕就要它定在此時此刻,不后退,不前進。”

宮祈儀俯下身,親吻過夏織衣光潔的額,又拉了拉陶兒肉嘟嘟的小手:“真快,陶兒就快滿月了。”

“是啊,日子過得這樣快。”

夏織衣輕輕地附和道,眸光百轉千回,似是藏著千言萬語。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光它走得匆匆忙忙,只留擦肩而過的嘆息。

“陶兒的滿月宴,我同桂姨說要辦得樸素些——只叫上平安和嫣兒姐姐她們幾個吃頓飯,而今禮王回來了,自然也算他一個。”

“好,全聽你的。”

“那……”她欲言又止。

“你可是顧慮母妃?”他擁住她。

“我若請她,只怕也是不來的。”

“這事兒交給朕便是,不由得你操心。”

“有時候,我當真懷念從前在外頭的日子……”她仰著白玉盤般瓷凈的臉龐:“那會兒真真是無憂無慮。”

“從前朕還在王位便只盼你好,如今朕乃萬人之上,這江山天下一應俱全,應有盡有,朕絕不讓你吃半點苦。”

………………

月上空,皎潔如白玉。

一雙斜長的影齊齊地投在地面上,二者相互交融,緊密依偎,不辨你我。

“我今日見著十三,當真是歡喜——就像是回到了從前那會兒,我們一起偷偷溜出宮的日子。”

司徒蜓樂得捧著小嘴兒樂了。

“這也才短短兩年罷了,讓你說得像過了十多二十年似的。”

他將她罩在自己高大的影子里,如銅墻鐵壁般的胳臂把她攬得愈發緊。

“只不過你不覺得今日有些不對勁嗎?皇上對十三,十三對我們,和從前比起來,總像是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似的。我也說不清,只是心底里實在別扭著。”

司徒蜓喃喃著,口直心快如她,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多的是君臣之禮,少的是手足之情,這便是天行之道,恒古不變,約定俗成的章法。”

宮祈佑淡淡地說罷,心中不由得騰起一陣風涌云起。

今日打從太極殿到鳳棲宮,宮祈儀待宮祈禮防備有加,言辭愈發得犀利,毫不見往日的情分在。宮祈禮也十分拘束,與其說是歸返故土,倒更像是被滯留的人質。

“往日里多好的情分哪,而今左不過一個成了大儲的皇帝,一個要做了大訾的汗王,又何至于此呢?”

司徒蜓幽幽地感嘆著,她懷念那時候山青水綠,其樂融融。

“為人君,為人臣,總是如此。”

宮祈佑深知其中的玄機,也苦于滿腔憤慨無處可抒,只得悻悻地攜司徒蜓離開那是非地。

“阿——切!”

乍暖還寒,尤其是夜里,風吹得人總是冷不丁就受了涼。

“你著涼了。”

宮祈佑點了點司徒蜓的額,徑直把自個兒的披風給脫了,迎著風掀起了裹在她身上,一個打橫將她如襁褓似地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讓旁人瞧見了多不好。”她嗔怒地錘了錘他。

“你向來膽大包天,從不見你怕別人怎么看,而今怎么倒在意這些了?”他面不改色地回答,也沒有將她放下來的意思。

“我自小就野慣了,哪怕上天入地,旁人頂多就說我是個嬌生慣養的刁蠻郡主。可如今不同了,旁人只怕要指點,說你的王妃不成體統。”

“到底是要做娘的人,言辭頗有一番見地,考慮倒也十分周全。”他垂下眼看了看她:“為夫甚是欣慰。”

“你打趣我!”她猛地扎進他胸膛里,久久不抬頭。

夜空里彌漫著迎春花的幽香,如美樂般沁入口鼻、心肺,它鵝黃的花蕊攀爬在紅墻上,密密麻麻,如一副剛落筆的雋畫。

這一筆一畫活都在靈活現地問:隆冬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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