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君生帝王家
- 酥皮包子
- 2481字
- 2018-08-18 20:39:41
第五十七章他們能逼著朕冊封你,難不成還能逼著朕不討厭你嗎
鳳棲宮。
“娘娘,趙淑妃來了。”
“哪個趙淑妃?”
夏織衣細細地納著鞋底,這雙紅面襖布鞋她繡了好幾日的花,栩栩如生的雪梅枝眼看著就快出工了。
算了算,大致還有三月余,肚子里那位就能用得上了。火紅而秀氣的梅,在冬日里大抵也不會太小家子氣。
“正是皇上昨兒冊封的那位。”
唐襲舞低聲說。
“………………”
夏織衣走了神,繡花針直直地扎進她蔥白般的指尖,頓時,一滴如紅寶石般灼目的鮮血冒出來。
昨兒,這宮里多了位新冊的趙淑妃,不僅門第顯赫,而且貌美如花,夏織衣是知道的,但她還沒想好在鞋面兒繡什么樣式好。
今日,夏織衣方才將針腳落好,趙淑妃便自個兒送到眼皮子底下了。
“娘娘……”唐襲舞趕忙地替她打點。
“無妨。”夏織衣緩緩地抽回手指,悻悻地忙著迎面而來的那位。
趙端容穿著一件紫色的長錦衣,衣料上繡著奇巧遒勁的枝干,和怒放的梅花,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將她本就窈窕的身段襯得愈發地綽約,她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
云髻霧鬟,斜插金廂倒垂蓮簪,鑲鉆的銀色流蘇,閃閃發光。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細腰雪膚,肢體透香,蓮步小襪——果真傾國傾城之姿,夏織衣心中暗暗地想。
“姐姐。”趙端容恭敬地欠了欠。
“你貴為淑妃,位分在我之上,理應我尊稱你才是。”夏織衣起身,如縞木般羸弱地立著,興許她應該回揖,但她沒有這樣做。
在被支離的感情上,夏織衣是狹隘的,甚至是小氣刻薄的,她對趙端容從開始就保留著偏見。
“話雖如此,但您入宮的時日比我長,又是皇上在王府時娶的第一房,端容喚一聲【姐姐】是應當的。”
趙端容謙卑地說著,這才細細地打量著夏織衣。她早聽聞有一位夏賢妃,出身特別,性情也不一般,今日也算是見得廬山面目了。
論相貌,趙端容自知更勝一籌,但夏織衣丁香般的憂愁卻是獨有的。只見她三千青絲綰成一個松垮的高髻,別插著一支瀠影紅榴簪,流蘇直下,似一道紅色的閃光,襯得她盈盈一水間的眸光愈發地惆悵。許是有身孕的緣故,她渾身散發著母性的慵懶與柔和。
“幾個月啦?”趙端容莞爾地笑問。
“七月余。”夏織衣輕聲答。
“真好,我能摸摸看嗎?”
“…………”
“姐姐莫見怪,我只是瞧著歡喜。”
“嗯。”
趙端容見夏織衣應允,便微微地俯下身,湊過去,伸出手輕撫著她渾圓的小腹。那是一個正在孕育的生命,它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地舒展,跳躍。
“若是個小皇子該是極好的。”趙端容自言自語似地:“如此,便可跟著他父皇騎馬狩獵,將來亦可治國安邦。”
“你來此作甚?!”
宮祈儀威嚴地喝住趙端容,她回過頭撞上他冷冰冰的眼神,那是他給她的陌路,也是絕壁。
“皇上……”
趙端容頓了頓,良久,方才平復,她從他的眼里讀到了決絕、憤怒,甚至是恐懼,他竟以為她會傷害夏織衣和那個無辜的孩兒。
她明知自己不是被愛的那個,但卻仍無法直面自己在他心里的模樣。他不愛她,視她為妖魔,鬼怪,巴不得她在九陽宮自生自滅,不得翻身。
“你在作甚?!”
他大步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質問著,趙端容只覺得生疼,疼得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好奇。”夏織衣走過來,拉住宮祈儀的衣袂:“你錯怪她了。”
趙端容吃著痛,只能夠連連地點著頭,她噙著淚,眼睜睜地看著他抱住夏織衣,而只留給自己一道紫紅的抓痕。
“往后沒有朕的準允,你不得進出鳳棲宮!滾。”他甚至不多看她一眼。
“臣妾……”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只聽見他極輕蔑地說:“朕既不想去九陽宮見你,便也不會想在鳳棲宮看到你!”
話已至此,多說無用。
若怪,只怪當年雨下得急,將她和他堵在了同一個屋檐下,從此以后,自難相忘。如果雨沒錯,那錯的便是她,動了不該動的心。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求祖父成全的。
“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她還能說什么呢?罷了。
“你聽著——”
他冷冷地叫住她。
“………………”
“他們非逼朕冊封你不可,難不成還能逼著朕不討厭你嗎?”
他厭惡她,趙端容閉上眼。
她用十年光陰抱有的幻想,在他一句話面前就支離破碎,如同敝履。
“皇上,佑王求見!”桂娘從殿外進來,又攙過夏織衣說:“今日娘娘站得太久,讓老奴扶你去歇會罷。”
“讓他進來。”宮祈儀親了親夏織衣溫潤如玉的額,便讓她隨桂娘進去了。
“皇上……”宮祈佑神色匆匆地走進來,壓低了聲音說:“洛王出事了!”
洛王,正是被先帝所廢的前太子,宮祈億,今日早朝,宮祈儀才封其為洛王,并賜洛河一帶領地,準他與妻兒老小即日離京赴任。眼下不過是一炷香……
“何時的事?”宮祈儀皺著眉。
“就在方才,剛出了京城,表面上劫匪下的手,但京城里的護衛兵幾乎是同時趕去的。”
那劫匪割了宮祈億的稽首,劫了金銀財寶就走了,甚至沒怎么與護衛兵交手,這才是最離奇的。
“查清楚了嗎?”
宮祈儀又怎會不知,這宮里有人不想洛王活著到封地,但他絕不會想到那個人竟這般地急不可耐。
“臣已查明,確是花太后無疑。”
宮祈佑同樣心知肚明,花蜀繡絕不會由著洛王韜光養晦,所以她必定會斬草除根。果不其然,真相如此。
“其他人呢?”
“并無大礙。”
“哼。”宮祈儀冷不丁地笑了笑:“她這是……既要朕在群臣面前做個言而無信的昏君,又要朕在百姓面前做個堂而皇之的明君!”
他之所以賜封地、行封號,就是為彰顯大義,好讓朝中的老臣們信服。而她所作所為,活生生地將他釘在了背信棄義的恥辱架上,更可笑的,她偏要假意地派出護衛兵,以顯示天子的威儀。
這個天下是她替他謀來的,從冊封趙淑妃到殺洛王,無不是她的主張。
“事已至此,皇上可有良策?”
“朕沒有良策!她是朕的母妃,是當今的太后,朕能拿她如何?!”
宮祈儀咬牙切齒,憤懣道。
“古來后宮不得干涉前朝之事,但太后所為已然不合祖宗矩制。臣恐怕,長此以往,皇上您會愈發動輒則咎。”
宮祈佑提點道。
“依七哥之見,朕該如何是好?”
“攻城圈地,既可轉移緩和朝廷內部的主要矛盾,又可建功立業,樹立皇上您在群臣中的威望。”
“朕既無實權,又無兵權,攻城圈地談何容易?”
“皇上沒有虎符,但只要有一人,便與手握兵權無異。”
“誰?”
“…………”
宮祈佑不語。
“是她。”
宮祈儀不由得冷笑。
是她,趙端容。
當日,為使得他順利登基,花蜀繡將虎符交付于“'老狐貍”趙恒山。而趙端容,無疑是打開趙恒山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