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淑媛由兩個人扶著,慢慢地站了起來,只覺得身上被撞得生痛,眼眶里面隱隱有淚意涌動,因此狠狠地瞪了唐弈汝一眼,惡聲問道:“干什么呢?也不看路?”說著,用手輕輕揉著自己的胳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身上是什么長的,這么硬……”
唐弈汝被瞪得莫名其妙,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無比委屈的說道:“……明明是你撞過來的……”
馬淑媛一聽,回頭再次瞪他。
同時,馬淑媛的兩個丫鬟紫菱、香雪也一齊瞪了過去。
唐弈汝看看馬淑媛三女,臉上閃現怕怕的神色,然后突然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大步超過了她們,直奔向徐錦兒的床前,半路又換了臉色,重新換回笑瞇瞇、溫潤的樣子,柔聲問道:“徐姑娘,你現在覺得怎么樣?我剛才細問了大夫,大夫說你沒有什么大礙。只要以后多加注意,不要再這么不小心……”
“咳咳!表哥,你確定剛才是你問的蘇老大夫?而不是別人問的,你在旁邊順帶聽了一耳朵?我記得某人看到蘇老大夫可是怕得要命,老實的跟老鼠見到貓一樣?!瘪R淑媛在后面毫不客氣的拆穿了他,然后似笑非笑地側頭等著看唐弈汝的窘迫模樣。
徐錦兒看著兩個人的互動,也覺得好笑,只是她現在還光著呢,只能躲在被子里面躺著看戲。古代的生活缺了許多電子產品作為調味劑,要空虛無聊好多,難得有免費的好戲看,怎么能不看個痛快?
香菱見兩個人都到了近前了,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徐錦兒已經完全躺好并且被子蓋得嚴絲合縫的,也就放下了心,幫徐錦兒掖了掖被角,悄悄退到床尾。
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唐府不簡單啊,連一個莊子上這么不起眼兒的小丫鬟都這么有眼色,可見平時規矩森嚴??!
徐錦兒暗自感嘆了一句,然后更加堅定了回徐家莊的決心。那里雖然不能算是一個溫暖的家,但是到底是天高皇帝遠,規矩禮教什么的應該也相對寬松許多,到時候她只要把上面那個老的哄好或者嚇住,那么以后想過什么樣的日子,還不是由她說了算?
想到此,徐錦兒也顧不上看戲了,一下子把周圍的所有人忘了個一干二凈,只專心地想著她印象中的徐婆子。為了驗證原主記憶是否靠譜,她又仔仔細細把徐婆子帶著王氏他們來莊子之后的情況想了幾遍,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來:徐婆子,貪財,勢力,并且偏心眼兒。
貪財好辦,等她掙了錢,大不了往那邊兒多撒一些就是了;勢力呢,就得用勢來壓,她面前就有一尊特別好用的大佛跟這站著呢,不用白不用,用了呢,她也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偏心眼兒這個……那就更好辦了,既然偏心,那就讓她偏去,反正她又不指望從她那里得什么好處,她偏誰,就讓她跟著誰,她們這邊還樂得輕松呢!
但是,唯一難辦的就是怎么把徐家這個家給分了……
分了家,就什么都好辦了,一切問題也不再是問題。
可是,據她所知,古人最注重個什么家族傳承什么的,更是有一句話叫做“父母在,不分家”。她那個據說善良正直,樂于助人,勤勞樸實,心靈手巧的爺爺大人早已經不知道去那邊轉世投胎去了,可是還有一個更難繞的、與這些美德絲毫不沾邊的奶奶大人卻依然青春常在,怕是阻力會不是一般的小??!更何況,這個時候整個村子的人怕是都已經知道她徐錦兒攀上了高枝兒,利益在前,誰要是肯這個時候讓她們三房分出去,那就是傻。
不分,顯然也不行,不說別人,就她那個小肚雞腸的奶奶徐婆子就能把她的所有道給阻了。
唉,還真是難辦!果然她的情商還是太低了些,完全不善于與人相處。
徐錦兒一嘆氣,把唐弈汝嚇了一大跳,腳下速度更快,飛一般的沖到了她的床邊,關切地問道:“徐姑娘,你還有那里不舒服,快些說出來,我去使人再把蘇老大夫叫過來,蘇老大夫可是退休了的御醫,論醫術,在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無論什么病,蘇老大夫都能治,你放心好了?!?
徐錦兒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個嘆息,引起了對方這么大的反應,倒是給嚇了一跳,一時又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得求助似地看向馬淑媛。
可是馬淑媛現在根本就沒有在看她,而是依然緊緊地盯著唐弈汝,眼睛骨碌碌的亂轉,一看就知道在打著什么歪主意。
徐錦兒尷尬的干咳一聲,笑道:“唐公子,你不必擔心,我的沒事兒,不用找什么大夫的。”
“那你?”唐弈汝指著徐錦兒的臉問道。
徐錦兒條件反射地伸出手來摸自己的臉,手摸到隆起的眉心,兩條雪臂便自然的露了出來,她這才反應過來,她此時并沒有穿衣服,完全屬于那種一絲不掛的類形。而這個時代又與她那里不同,露背裝沒有,露臍裝更是有礙風化,那怕是像她現在這樣把一雙胳膊露出來都是不行的,嚴重的要嫁給對方或者一死謝罪,最溫和的也就是青燈古佛一輩子了。
“姑娘……”
香菱的反應比徐錦兒還要激烈,早已經一個箭步從床尾沖到了床前,用力一拉,把個被子把她兜頭罩了起來。
徐錦兒眼前一片漆黑,然后便清楚地感覺到腳上的溫度似乎與別處有所不同……默默地拉開被子,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香菱這個不靠譜的家伙一下子用力過猛,剛把胳膊遮起來,又露了腳……
徐錦兒:“……”
馬淑媛主仆三人:“……”
唐弈汝眼睛瞪得像銅鈴,呆愣愣地看著徐錦兒那雙露在外面的嫩白的小腳丫子,喉頭不斷的蠕動。
馬淑媛輕輕地抬起手來,重重地落在了唐弈汝的頭上,罵道:“看什么呢?還不快出去!”
唐弈汝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與馬淑媛算計剛剛打她的事情,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嗖地一下轉過身去,口中磨磨叨叨地念著:“我沒看見,我沒看見……”念了兩句,仿佛覺得不對,又改為,“我看不見,我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