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淺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只是還是老樣子，不曉得該怎么去開個頭，只能又木訥訥地坐著。

“我剛剛簡單的掃了眼你的相親資料，看到杯淺咖啡廳，好像是在榆岷？”林立懷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主動開口，正好可以多了解了解她。

蘇暮淺眨了眨眼，點頭，表示承認了。

“為什么叫‘杯淺’？”林立懷左手放在腿上，右手輕輕蹭著杯把，“是因為品味即可嗎？不用滿杯，意到即是味道？”

蘇暮淺聽到答案，抬起頭第一次正視他，“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林立懷今天聽了不少“一”――唯一、第一。都是從她口中得到的。

他自然是聽懂了，只是忍不住追問一句：一則引她說話；二則他存了私心還想聽到“他是她的第一個”這樣的話。

“‘意到即是味道’這個解釋你是第一個直接就說出來的。”蘇暮淺的眼睛盯著他，很認真的告訴他。

不過，還有更深的意思，但是你應該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后來，當林立懷知道時，不知道有多心疼蘇暮淺。蘇暮淺也在想，其實我應該早些告訴他的。

“我挺喜歡咖啡的――藍山咖啡。”林立懷說著，將手里的咖啡抬了一下，“不過現在好些咖啡廳的藍山都不純正了。”

蘇暮淺點點頭，看著他手里的咖啡杯，說到，“柯叔家的藍山很正宗的。一般咖啡豆用光了，就不會再外銷了。”

眨了眨眼，蘇暮淺才又說到，“不過，瑄黎很少有人選擇藍山。”停頓了一下，“在榆岷的話，就比較多了。‘杯淺’的藍山咖啡豆都是從牙買加直接空運過來的，如果沒有了，我一般不會允許出售的。不過，也有那種簡單的休閑咖啡。都是看顧客的喜好。”

林立懷其實等的就是這話，“那我下次去榆岷，就去‘杯淺’了？幫你帶動消費，發個微博？”

蘇暮淺聽到他的玩笑話的口氣，忍不住看向他，“歡迎你過來。”

“那應該很快了。”林立懷右手扣著杯身，“下個月，盛時有個大幅度的人員調動，需要去總部出差一段時間，到時候應該會光顧的。讓許賢郯、樓遠一起過去。”

蘇暮淺看著他，想了想才說，“那我把暖暖叫上。”

突然，蘇暮淺覺得不對。盛時的總部在榆岷，他是副總裁怎么還要去出差，難道他不在榆岷？

這么想著，蘇暮淺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不在榆岷工作？”

“你不知道？”林立懷挑了下眉，“我一直在川澤。大學也是在川澤念的，畢業了就一直在分公司。”說完了，笑了一下，接著又自嘲了句，“也對。你不知道也正常。你從來都是不關注這些的，你的關注點似乎一直不在這里。”

蘇暮淺聽到這話，突然就笑了，可是，周身卻莫名的籠罩著一份壓抑感：“對呀。高中的時候，關注點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這話聽著怎么有點……”林立懷皺起眉頭，似是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語氣中略微有些誘哄，“難過？”

蘇暮淺低著頭，不想繼續說下去，有點排斥這個話題。剛剛沉悶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隱匿了，好像剛剛不是她一樣。

林立懷被驚到了，這種突然變化的樣子，讓他有點害怕――不是因為她的樣子，而是她的變化，怎么能變得這么快？

換句話說，一個22歲的女孩，怎么能這么壓抑自己？

林立懷覺得自己那時候心疼她，不是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的。她一定經歷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那些大概就是她總是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原因了。

“介意把你的難過說說話嗎？”林立懷溫和的對蘇暮淺說，“快樂分享了可以獲得雙倍快樂；難過和對的人聊了，可以減輕不止一倍的難過。”林立懷看著她，眼神里似乎醞釀著和善、溫暖、還有寬容。

蘇暮淺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找一個這樣的人，就像那個時候――

暖暖在公園里一個人，在草地上奔跑，躲在花叢里找小蟲時，明明沒有招惹任何人，可就是有人很討厭。會去故意欺負她――故意絆倒她；把蟑螂丟到她的書包里；甚至是那些女孩會故意罵她，欺負她，讓她總是臟兮兮的。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是一樣的，她們可以對待身邊的人很好，卻要欺負暖暖呢？

就在她還在糾結的時候，暖暖就是那樣臟兮兮走過來，看著她，笑瞇瞇的對她說，“小妹妹，我們以后一起玩吧！”

還記得她的同學，嘲笑的對著她們，“柯暖你拉倒吧！人家小妹妹，可不會理你。”

小暮淺是怎么做的？她沒有看他們，男孩也好，女孩也好，甚至沒有看柯暖。

她放下手里的書本，從小書包里找東西，動作有些慢。

旁邊的同學已經開始笑了，“柯暖，你看人家都不理你的。”

“就是，你就是個討厭鬼。”

“對呀。討嫌極了！”

“小妹妹，過來姐姐帶你玩。”

……

小柯暖的眼睛其實已經開始紅了，但是，她還是笑著的。她好幾天前就注意到她了。

好像她每天都會這樣過來看書，她好厲害的，看的書，小柯暖都看不懂的。

但是，她就是覺得她們會成為好朋友，小柯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像那時候，明明小暮淺沒有理她，她卻還是愿意站在哪里，那是第一次，柯暖沒有揮舞著拳頭和他們對抗。就像現在再問柯暖，柯暖也還是說不出為什么。

小暮淺終于找到了埋在包底的一包紙巾，抽出紙，走向小柯暖，也不說話。

那時候，小暮淺才7歲。還是挺矮的，她爬上長凳子，跪在上面，向小柯暖說，“你過來。”說著，手還揮了揮。

小柯暖直接就撲過來抱住了她，大聲的就笑起來了。

還記得那些人的眼神，兇巴巴地走過來，似是要恐嚇她們。

小柯暖松開她，走到她們面前護住小暮淺。

小暮淺轉過身朝著遠處直接就叫了聲，“爸爸，我在這里。”說著還揮了揮手，像是示意。

那些孩子們也像是被嚇到了，一哄而散。

其實，根本沒有人。小暮淺只是朝著人多的地方喊了聲，而那天要是蘇暮淺沒有記錯，那天家里根本沒人，就只有她一個。所以真的根本沒有人。

可是，就像柯暖執著的相信蘇暮淺會接受她一樣；現在，林立懷的口氣也是那種就是覺得她會愿意說出心里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