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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未料求取故攪局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5151字
  • 2020-12-27 01:50:24

若離徑直入了殿,忽見昨夜殷政殿內殿那個能言會道的宮女背對她剪著花枝。看來那姑姑當真把話帶給了父皇,昨日自己既順了他的意,這點賞賜還是討得來的。

那姑娘見她回來,忙過來行禮,雖進宮時間不長,各項宮儀卻落落大方、恰到好處。

“奴婢楚櫻,參見公主!”她附身伏地,聲音如銀鈴般的甜美爽朗。

“是郡主。”旁邊一同行禮的宮人悄聲提醒著。

“公主喜歡聽這個,奴婢私底下便這么叫了罷!況且瑩姑娘不也是這么叫著?”她一臉討人歡喜的甜笑,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悅耳動聽。

她倒是會討寵,觀察仔細心思細膩,說話做事也機靈聰穎。只是上來便壓了瑩兒一頭,雖或是無意,但這豈不是默認了自己要收她為貼身宮俾?自己可從來沒這么說過.......這豈不又是借著父皇壓了自己一頭?!

“我當日未救你,你可還懷怨?”若離繞過她,徐徐移步,端正優雅地坐到正宮位上,一應繁飾又一次發出呤呤叮叮的悅耳脆響,她權且借著這雍容華貴的榮耀擺擺氣勢立立威風。

楚櫻慢慢跪在地上轉過身來,又一次行了叩首禮:“奴婢心中并無懷怨。如今公主救了奴婢,也是一樣的。”她整個身體跪伏在地,若離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聞這話毫不含糊、鏗鏘有力。

“你們都退下。”若離聽聞此話,自覺她心中藏的遠非自己之前所料,當真有必要與她好好聊聊。

“你也退下。”眾人離去后,她又屏退了瑩兒。雖不明就里,瑩兒還是依禮退了出去。

“你起來吧!”若離自想與她好好談談方才的話。

“坐!”她朝她善意微笑。

她方起身,又忽的被這一句邀請驚了,隨即又跪下,撅起嘴垂下眼簾似是賭氣埋怨道:“奴婢不敢!”她只板起臉,果斷決絕地拋來一句賭氣的話便無了聲響。若離卻著實被這直率的性格逗笑了,不知為何,在她身上,總能尋到一些采菊的影子。

“你這是怎樣?方說了并無懷怨,邀你坐你倒跟本宮賭氣?”若離并不生氣,只且看她如何應對。

“有些殊遇,奴婢不嘗就不惦記,豈不倒好?且不說這些,就是旁人看著,也煞的是公主與奴婢兩人的臉面,公主倒是不必理會,可奴婢還要考慮以后的處境不是?”她義正嚴辭,倒反問起若離來。

這番話著實顯得真誠大氣,坦率真摯像極了采菊,卻不似采菊膽小怕事,心思細膩像極了瑩兒,卻不似瑩兒將話都藏在心里。雖有時獻媚爭寵,卻懂得拿捏分寸,不拘小節肆意任性卻不過分逾越,倒是像極了自己。若離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的妙人兒,若不是因為她是父皇從秦陌寒那討來的人,自己也不必如此防著.......如此難得的妙人兒,或許現在早已當了摯友。

若離遂起身親自取了兩張墊子,自己尋了離她不遠處席地而坐,又把另一個扔給她。二人相視一笑,她便也欣然地爽快接了隨意坐下。

“說說?我怎么救了你?”二人平坐著,若離也便刻意自稱了“我”。她心中雖早已有了答案,卻想著正碰了她的答案豈不默契?況且她還不知楚櫻對這事持什么態度,正巧摸摸她的底。

“將軍救我是為算計,我對他有用;陛下要我是為布局,我對他有利;而公主救我........”她抿了抿嘴,頓了一下,“恐是為了這兩個人.......也是為了當日未救我的悔意善意,無論多少,確是有情分在的。”她垂下頭摩挲著衣角。

若離詫異,與她方見過一面,甚至都不算見過,一句話都不曾說.......而自己的心思,她竟全說對了!包括那些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她竟全都看得透徹!這雪亮的眼睛和精明的心思恐怕再無人能及!

“可父皇言.......是他要了你.......”若離不明,既然是父皇先看中的,又如何言秦陌寒故意為之?

“公主道將軍是何許人?將軍若不放人,就是陛下恐怕也難要得軍營之人。”她未明說,若離卻聽明了幾分,許是秦陌寒面上并未主動引薦,而是故意在暗地里以楚櫻一步步引父皇上鉤。

“那.......父皇呢?你又如何道......他布了局?”若離的聲音不由得低了幾分。

楚櫻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便將頭湊過來低聲言:“將軍營中突然出現了女人,還刻意在陛下面前點了眼,以陛下的精明豈會不知?陛下收我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心里自有判斷,明知我的身份又留著我的性命也有他的考量!”

若離有些不敢再往下問,她漸漸發現,她拼盡全力阻止的他們二人之間的明爭暗斗早已拉開了帷幕,只是自己還被蒙在鼓里罷了……

“秦陌寒.......送你入宮前........可曾交代什么?”她想著,若秦陌寒當真有意為之,必會叮囑她些什么,至少保證她不會變了心。

“將軍只言........若日久,我得了陛下的心,倒時再來找他要該行的事……”她盯著若離的雙眼,語氣變得神秘陰森:“這也正是為何我真正感激公主救了我。”她探著她的眼神——

“公主——可明了?”

若離的心猛地一沉,她自然明了了,自她說出他的囑托那一刻便明了了!別人派去的奸細或承重任或受威逼,唯獨他不同!這“走一步看一步”和“隨機行事”的做派倒是很符合自己這幾個月來對他的認識!他早就算計好了讓她干干凈凈的去,到時即使暴露了也抓不出什么把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他的人,更無從說起他的罪........如此,他便能將自己洗脫得干干凈凈!

而他的那番話倒真值得好好體味一番:他在無法保證楚櫻將來的心意之前只能做兩手打算,日子久了,這楚櫻若是還心向著他,自會主動找他要所謂“該行的事”;若她變了心,把一切都交代給了父皇,正好用她的性命來探父皇的心意——探父皇對他這位“戰神”還有幾分依賴,還存幾分敬畏!若有敬,父皇便會留她;若無畏,以父皇的果決精明,也絕不會因一時迷戀在身邊留個難除的禍患!

不!不對!以秦陌寒的精明豈會料想不到送她入宮的此般戲碼漏洞百出?那囑托明顯是個毫無意義的托詞!是讓楚櫻繼續信他而安安心心進宮的騙局!自他從妓院救了她而決定讓她入宮的那一刻起,他本來就沒有所謂“要做的事”!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陛下也定會故意順了他的意要了楚櫻繼而故意算計他!楚櫻進宮根本就無需做什么,只她身在此,便能攪動一番云雨......他當真是無情!竟是自一開始便硬碰硬、拿了她的性命去探父皇的意!

若離不知她是否料想到這一層,但她不打算實言相告。至今,事情都已過去,若她知道了再找秦陌寒冤冤相報只會是自討苦吃……

她繼續思忖著那身居高位的王,他也急于擺脫這塊既不能殺又不能寵,還要時時提防的“燙手山芋”,自己救了她父皇自是愿意,難怪此次求賞他能毫不猶豫地答應、不等自己安排便急于將她送入離顯宮!

當真是親生的父親!竟硬生生親自推了秦陌寒的“鋒芒”以及將來必大禍臨頭的災難給了自己!

只是可憐了這楚櫻。明知陛下知道一切,她若佯作無事便是實打實的奸細,父皇會除了她;而若向著陛下認了一切,父皇得了實情亦會懷疑。無論她做何選擇都是錯,都會似日夜走在刀尖,不知何時就會被人把腦袋摘了去.......

而她的性命,盡全拴在父皇與秦陌寒的冷戰對決之中……或許,她擔驚受怕的日子受夠了.........或許,自己碰巧救了她,才讓她得以真正的解脫!而當初自己未救她的那點怨念比起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許讓她選,她寧可此時回到那片清凈的妓院,每日歌舞升平了此余生.......

直至此時,若離方體味到那句“并無怨念”的深意,也終于從心底里安心信了這話不再懷疑。只是她身處局中卻不入局,并且看得如此透徹,還猜中了自己救她是為緩和父皇與秦陌寒的矛盾,著實令人敬佩。

與她說話,若離忽找到了心有靈犀的感覺,不必挑明,只一個眼神,便都心意相通........她相信,她是自己要找的人.......一定會是!

只是她不由得擔心秦陌寒那“隨機應變”的強大本事。她不知為何油然而生一種可怕的猜測:

自己救下她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早已算準的?

會不會對父皇而言是意外,對他而言卻不是?

她會不會并不像表面這么簡單?

她是否帶著任務而來?

她對秦陌寒的那番斥駁會不會只是刻意討自己歡心?

她的心又到底偏著哪方?

下一步.....會不會.......被試探的......

..........就是自己?!

無論怎樣,她還是不能在短時間內與她太過親近,只暗自想著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

“你和將軍.......相熟?”她不知為何有此一問。

楚櫻思考了半刻道:“他常來。我們哪兒的頭牌是個會武功的厲害角色,似是交好.......有時我也能遠遠見上幾面,可他們談天卻從不出來!”她無任何表情,卻有意無意躲著若離的眼神。

若離忽輕蔑一笑,自己還道是當時怎就恰巧遇上蒙他救了,自己至今還當是機緣巧合!現在才知,那兒——竟是他的長踞之所!他堂堂“戰神”竟也有不可為外人道的丑事,還被自己無意間抓了小辮子!她不禁得意起來。不知為何,或許是輸的多了在他面前總抬不起頭來,卻是每次抓了他的錯處倒覺得興奮許多!

這楚櫻每透露他一件事,若離心中便對她多信了一分。

“你在父皇身邊.......可知番驍?”她想借著她在父皇身邊的地位多了解幾分前朝的情況,也順便看看她歸順自己的誠意。

“公主說的番北王子?”

“不止他,還有番北王。父皇對他們有何打算?”

“之前公主在軍營時,番北王和王子就多次提親,陛下每次不置可否,但有意無意留了彩禮還賞了寓意駙馬的物件。直至那次公主在軍營和將軍鬧翻了,王子連夜進宮找陛下求情,陛下緊說著他對公主有情,便已把這門親事說死了的.......若不是昨夜陛下請了公主入殷政殿,我倒真以為公主已定了會嫁過去!”

“恐怕現在也沒什么區別吧……”她不知為何腦中忽冒出一個可怕的聲音說著這話,不禁一陣失落。“那昨夜是怎么回事?”

“番北忽糟了弗央國的侵,又有諸部叛亂,番北王擔心地位不保,許了陛下半壁江山來借兵.......還說.......”她難得的猶豫了。

“說什么?”若離有種不詳的預感。

“說.......只有公主嫁過去.......才能穩固民心,鞏固王權重整軍威。”她說得輕,漸漸垂下眼簾,卻是一陣少有的沉默,仿佛也親身感受著若離的悲哀。

“不過,我也只是在殿外偷聽,便被叫去收拾著來了離顯宮,說不定有轉機呢!”她的眼神忽的亮了,尋著話安慰她。

看著她的神彩,若離心中著實寬慰不少,便也舒心地笑笑。

不知不覺,二人已聊至近中午時分,若離便叫傳膳。方打開門,便見一個陌生的宮女從外面沖進來,邊跑邊叫著:“郡主!郡主!........”至殿前,她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慌慌忙忙行了禮。楚櫻倒是機靈,未等若離吩咐,便趁機遞上一盞溫水。

“什么事啊?稀得你一路跑到這來?”若離微笑著回她。她認出了,竟是父皇身旁那個與自己交好的宮女珊兒。

“殿下!今日早朝退后,陛下在殷政殿召了各部要員議事。議畢后本該散了,將軍卻舊事重提、借著當日出征勝仗陛下許的千金一諾、當著眾臣的面下了求娶狀!”她頓了一下。

不知為何,她的心已開始雜亂無章地砰砰跳動。

“將軍求的人........正是公主!”

那宮女一激動,當著離顯宮候在外邊的所有人便脫口而出。。她自也能猜到,這事瞞不得,不出一日宮內便會傳得沸沸揚揚了........

若離一時失了神,無任何反應,無任何表情,不言一句話,不發一聲嘆,只默默轉回身掩了門。

她不知自己此時是何心境.......

緊張?擔心?憂慮?恐懼?或許還有.....那么......一點點欣喜?

楚櫻望著她逐漸緩和下來的神情,探著她逐漸清醒的意識,方開口道:“奴婢看來,將軍倒幫了公主一把。”她特意遞給若離一杯涼茶。

天本已轉涼,她又手握著冰涼的茶碗,便更清醒了幾分。

楚櫻繼續道:“如今的局勢,公主既露了圣女的身份,無非兩種選擇:或者一臺婚輦一支軍隊家去番北換來半壁江山,或者藏在宮中背負亂倫的罵名蹉跎一世……但公主身份高野心大,都不想選。如今有人冷不丁故意正面硬碰硬攪了局,而這攪局之人恰恰還是陛下忌憚之人,此時陛下自己留不留得下公主橫豎都要掂量一番,更別說嫁去番北了!公主您說呢?”

“你方才還說他送你入宮有意害你,現在就如此向著他.......你若正常,我不信你沒有怨!竟還能說出這話?!”此時若離只覺腦中嗡嗡作響,很亂很亂。

“奴婢只是就事論事,不想招公主多想的!”她辯駁著。

或許她說的對,她說的全對!這結果雖差強人意,但與既成的局面相比,卻也是最好的了。

只是......自己不愿嫁番北、不愿嫁父皇........

........也不愿嫁他!

“你.......可知道.......”她神情有些恍惚。

“他......

.......為何娶我?”

她不知為何心跳如此之疾。

但她相信——她始終相信:他——

絕不會為一件于他而言“毫無意義”的事多費口舌、浪費精力和時間。

他——

定有目的!

楚櫻想了一下,卻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至于這原由........

公主需問您自己呀!”隨即回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

若離緊緊攥著手中的涼茶茶盞,一臉茫然無措地望著盞中的茶水巍巍顫顫。

.

“因為......我要了你.........他欲報復?”

楚櫻抿著嘴搖搖頭。

.

“因為.......要制衡番北........制衡父皇?”

她輕笑,仍然搖著頭。

.

“因為.......要拿我.......測父皇的誠意?”

她忽抬眼望著她,繼而神秘一笑。

.

“難道......他真的有心.......幫我解圍?”

不知怎的,這話的語氣倒弱了半分。本就沒有底氣,即便問出口也是存著狐疑僥幸罷了……

楚櫻不置可否,卻聳聳肩莞爾一笑:“將軍的心思,我又怎么會知道?公主自揣測罷........”

她準備出去,走到門口卻又停下。她面對著近在咫尺的殿門默默低語:

“其實若我說.......公主本不必看得太透徹........每個人都活在命里,逃了且逃了,這是僥幸,逃不過的還是逃不過!”她吐了這番話便轉身出去,獨留給她一片寂靜安寧。

.

她.......只剩了最后兩種可能沒問.......

也不能問......

.

會不會........

因為.......

在軍營

有意無意知道了他太多秘密,

既不能殺......

便永遠囚于身邊?!

???

又會不會.......

因了......

那“永生圣女成就一代帝王”的傳言........

他.....

仍存野心?

不!是始終......

未曾變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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