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舊友情敵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4298字
- 2020-12-02 01:11:01
回到宮中,若離先將秦陌寒送回到契乾殿。楓若青早已派人叫了御醫在殿外候著。
下了馬車,秦陌寒被幾個兵士抬了出去。
若離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正欲轉身離開,身后傳來楓若青的聲音,“反正御醫也來了,一起進來吧。”雖冷淡,但若離感覺到楓若青對自己已沒有之前那么大的敵意了,或是感激自己救了秦陌寒吧……
“不必了,姐姐好好照顧將軍吧,我先回宮了。”若離淡淡的道。現在她沒有力氣再去猜測應付各種意圖各種人了,她只想趕快回宮去歇著。
回到宮中,若離便一頭扎進鋪滿白色絨毛的臥榻上。一股困意襲來。
可不一會兒,只聽外面一陣爭吵,聽得若離心煩。隨即采菊輕敲殿門,“公主.....xxx偏是要在此時見您,奴婢攔都攔不住。”困意中,若離沒有聽清是誰,此時她也不關心是誰。
“不見!”若離有些氣,現在頭疼的厲害,眼前一片眩暈。
外面的爭吵聲仍不斷,她翻了個身,面朝墻面,抓起被子捂住耳朵........
漸漸的,爭吵聲小了……若離很快睡去……
。。。。
待她醒時,已是下午,西斜的暖陽余暉透過雕花的窗棱射入殿堂。
歇了許久,若離恢復了一些精力。才想起早晨回來時好像有什么人要找她。
“采菊~”她喚采菊進來,采菊倒了杯水遞給她。
“今晨可是有人尋我?”清甜的梅子茶順著喉嚨流下,若離覺得渾身上下暖了不少。
“她說她是番怡郡主,進來便喊自己是彩蝶,吵著要見您,不過我可不認識什么郡主什么彩蝶,差了幾個帶家伙的小廝便轟走了……”采菊越說越興奮。現在,她與若離說話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行禮,也不甚注意言辭,若離偏寵她,也就由著她的性子。
番怡郡主?聽說是父王新近加封的一個小郡主,當時還特地差人通知六宮,像是很重視的樣子。看來采菊又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有時候小姑娘這大膽的性子真是要闖禍,不過是人都會覺得是主子授意的吧……
“走吧?”若離喝完最后一口熱茶,掀開被子,下了床更衣。
“公主要去哪?”采菊疑惑。
“去給你轟走的人負荊請罪。”若離沒看她,繼續束著衣帶。
采菊一聽傻了眼,愣了片刻。“奴婢可不敢去了!今日鬧得兇!那郡主像要把奴婢吃了似的!”
“那好!我自己去。讓她吃了我.......”若離打趣,依舊沒有看她。
這時若離已穿好披風,徑直開門出去。并未等她。
采菊雖怕,卻覺得自己闖的禍總歸不該讓若離去攬罪。如若真碰見個不講道理的主兒非揪住不放,就算自己認了罰也絕不讓若離吃半點虧。她只得怯怯的跟去。
出得殿門,才感覺寒意正濃,寒風徹骨。
兩個守門的宮女見若離出來,規矩地行禮。
“你們可知那番怡郡主所居何處?”若離手心向上,順遂地伸手示意平身。
“回公主的話,番怡郡主來自番北,是番北王的小公主,現居番靈宮,離這不遠。聽說是陛下親授的宮殿。奴婢引公主去便可。”那宮女畢恭畢敬。
“有勞了。”雖是對下人講話,若離還是習慣于禮貌,這樣看起來更和諧。
沿著宮墻,才走過一道巷口,便到了番靈宮。若離差門口宮女前去通報。
那宮女不一會兒便回來,“公主說她不見客。七公主請回吧。”她跪地行禮,倒是守規矩。
那里面的人顯然是生氣了。
若離轉身離開。
剛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個急轉身,向著宮殿高喊:“契凌楓若離!向番怡公主負荊請罪!”“契凌楓若離!向番怡公主負荊請罪!”.......她看了一眼采菊和隨自己來的宮女,她們見若離已帶著頭破了例,入宮這些年內心深處壓抑的玩鬧天性也一下釋放出來,也隨聲附和:“契凌楓若離!向番怡公主負荊請罪!”邊喊著邊相視而笑。聲音亮地隔著幾道宮墻都能聽清。
那通傳的奴婢著急了,立即跪下,“公主莫要再喊了!若再喊下去!教我們公主以后如何自處?”
若離不聽,繼續喊著。采菊和那宮女也一起喊著。
殿門立時打開。里面沖出一個不大的小姑娘,個子不高,衣著各式彩素,一頭玲瓏的發辮,大眼睛,高鼻梁,全身靈動與活力,還帶有幾分外族女子的豪放。不正是昨日在燈會上與大哥在一起的女孩?只是她正一臉怒氣,狠狠的瞪了若離一眼。“荊呢!?”她仿佛是大喊出來的。說完轉身回殿。留下敞開的殿門。
若離笑了。笑自己成功了。看來里面的人終于耐不住了,投降了……
她沒說話,徑直進去,采菊愈發的肆意,向那通傳的宮女做了個挑釁的鬼臉,也跟進去。
進得殿內,那番怡公主拿著把比她的手大很多的剪刀,擺弄著桌上的花花草草。那盆中的蘭花被她怒氣之下肆意剪的參差不齊……
她不回頭,也不說話,只是憤怒地剪著花草,頗有種小孩子發脾氣鬧情緒的感覺。
若離微微笑了下,“今早不知是郡主駕到,才失了禮數,望郡主莫要怪罪才是。”她恭敬地微微屈膝行禮。事實上依著身份若離本不該行此禮。
卻不料想那番怡郡主聽了此話更加憤怒,忽轉身拿著剪刀朝若離刺來,招招進攻。
若離疑惑,這功法竟有些熟悉。她步步躲閃退讓,拒不還手。直退到墻根,若離猛地靠上墻,那剪刀一霎那間貼著若離的耳旁插入墻內。
若離絲毫不懼,穩步從那剪刀的另一邊繞出來,“公主此番可是要置我于死地了?”這話平心靜氣,無一絲波瀾。
那郡主面對著墻,深吸了一口氣,又迅速吐出。似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片刻,她突然轉身對著若離:“看來姐姐是當真把我忘的一干二凈了!?今早不見我也就罷了!倒叫人把我轟出去!虧了我一回來就惦記著來找姐姐,還擔心了姐姐整整一晚上!”她仍氣忿,但看來是沒辦法了,撅起嘴撒起嬌來。
若離只是笑而不語。她憶起了這位“不速之客”。那是她在將去玄凌觀時大哥帶入宮給她“解悶”的小丫頭彩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番北的公主。那時太小,而且她們的緣分也不過是約一個月的時光,一同嬉戲,一同學習,一同練劍.......而已。若離對她的印象并不深,但還不錯,只依稀記得是個開朗活潑大膽豪放的姑娘。這段時間若離身上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已沒有精力牢記一切。
不過不記得她也不完全是若離的錯,這小姑娘的確變化太大。小時候還有些嬰兒肥,顯得可愛俏皮,而現在大眼睛,尖下巴,整整一副美人胚子,舉止也淑女不少。只是剛剛被若離一氣亂了方寸。
“我昨日昏時進的宮,可當時姐姐不在,陛下便命啟然哥哥陪我去了燈市。不過姐姐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竟一夜未回宮!叫我好生擔心!”小郡主的擔心全寫在臉上。到底還是個孩子,剛剛還劍拔弩張,現在就來委屈叫苦.......
若離思考片刻,“那你到底是彩蝶還是番怡公主?”她到底想看看這彩蝶將如何與她相處,是否還顧念舊情。她也借此故意岔開話題,不太想談及昨晚的不幸,畢竟這里面涉及太多派別和不明的企圖,她不想讓熱心的彩蝶牽涉其中。而且還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
“我小名叫彩蝶,阿瑪至今都這么叫我,日后姐姐還喚我彩蝶就是!”似先前一樣靈動俏皮。“不過......姐姐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姐姐....昨晚.....到底和將軍......去哪了?”她的語調越說越輕,到最后她的臉都快貼到了若離的臉頰,“嗯?”她瞪起大眼睛,直盯著若離的眼,分明是調皮挑釁想要套取她“感興趣”的消息。
見她對此窮追不舍,若離沒辦法,“我們......在城外的......山林里........迷路了。”她躲避著彩蝶的眼睛。
彩蝶倒是越發有興趣了,“你們.......兩個?在山林一晚?那有沒有.......”語調也越來越怪異。
“沒有!”她干脆的打斷了彩蝶肆意的猜測。賭氣的看了她一眼。若她再說下去,豈不把假的都說成真的了?!絕不能縱容她胡謅。
“將軍他.......受傷了……很嚴重。”若離垂下眼簾。
彩蝶張著大眼睛看著她,慢慢的大幅度點頭,似明白了什么,但明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挑釁。忽然,她露出一股邪魅的微笑,仰著臉朝向若離。片刻,即轉身拔出墻上插著的剪刀繼續去修剪桌上已被剪的破敗不堪的殘枝。如今大了,她也懂得幾分分寸。
若離偷偷長舒一口氣,這彩蝶終于放過了,若她再問下去,自己真不知怎么答了。
她邊剪著,“姐姐今晚來番靈宮陪我可好?許久未見姐姐,有好些話想要給姐姐說呢!”她說的隨意,并未轉頭看若離。
若離以為她只是隨意邀請,便言,“不好。今日困得厲害,還是回宮歇息的好。”
她到認真起來,“好姐姐,就是連陪彩蝶一晚都不肯么?”她跑到若離身邊搖著她的手臂。
若離被她軟磨硬泡的沒辦法。只得認輸,“你......”若離抿抿嘴“........晚上想吃什么?我........命人給你做。”她垂下眼簾,面無表情的默許,其實并不很愿意,她更愿意自己呆著,這樣內心會清靜。
“謝謝姐姐!”彩蝶高興了,臉上頓時揚起燦爛的笑容,仰起臉直沖著若離。若離白了她一眼,轉身坐到桌邊倒茶。對這個小姑娘,有時還真的是無可奈何。
。。。。。
用完晚膳……
她們沐浴后并肩躺在床上,彩蝶在內側。若離在外側,平時她也這么睡,以便可以半夜隨時應敵。
她們相互敘說著舊事......和諧融洽,臥榻上不時傳來歡樂和諧,清脆悅耳的銅鈴般的笑聲。
“記得顯娘娘當日教我們練劍,幾個公子哥兒都嚇傻了!”彩蝶咯咯的笑著。“哎對啦,今日姐姐你占了這離顯宮,那顯娘娘居于何處?”彩蝶說著愜意的舉起左手伸向天空,右手擺弄著左手腕上的精致銀鏈,臉上現出滿意的笑容。
若離突覺一陣酸楚,翻身背對她,淚順著眼角流下..........當日這小丫頭一來就全蒙母后照顧,她對母后的念想自然不比自己淺,而此時自己倒不知該如何跟她說了..........
見若離轉了過去,久久不答話,彩蝶沉默了一會,意識到有什么不妥。雖然不解,但為了照顧若離的情緒,打算不再刨根問底,馬上轉變了話題:
“姐姐可莫要騙我.......”她也轉身,面向墻,“別人沒注意,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姐姐昨日回來時發髻松散,衣衫也不甚整潔,那衣帶的系法也自不是宮中慣例.......”若離心中一驚,她從未想到,昨日狼狽回宮,雖擔心秦陌寒卻連契乾殿都未踏進就是為了避開眾人視線免露破綻,倒被如此之毒眼的彩蝶抓個正著……她感到臉上有些灼熱,但慶幸自己現在背對著彩蝶,不會讓她看到自己的神態.......不過她并不擔心,彩蝶既然能藏這么久才問出口,也必不會對外大肆宣揚以毀了她的清白,畢竟她們也有幾份情誼,小丫頭應該能掌握得好分寸。
“中間發生些變故,不便于你明說。”若離搪塞著,生硬的轉變了話題,“說說你吧,與大哥賞燈會有何感受?這可是份殊遇,我都求之不得。”
“也.......沒....沒什么啊,就是.....一起走走,猜猜謎,買買燈什么的........”彩蝶說的越來越慢,越來越弱,之后便很久沒了聲響。
若離以為她睡了,便不再做聲,慢慢閉上了眼。
過了許久,彩蝶輕生喚她,“姐姐,姐姐,睡了嗎?”
若離背對著她,沒做聲。
“姐姐”,她說的很輕,“我......我好像.....喜....喜歡上......啟然哥哥了........從幾年前第一次見他就喜歡上了,從.....他.......送我這個銀飾.......,可.....可因為離顯娘娘的事,蓮娘娘好像不喜歡我........姐姐說我該如何?”很輕……很輕……
“姐姐?”見若離不語,彩蝶知定是睡下了,便罷休了。仰頭向上伸著手臂,借著月光擺弄著左手腕上的銀飾發呆,臉上充滿了羞怯與幸福。
若離默默睜開眼,此時她心如亂麻……
她。尚還有可能........
而自己.........?
...........
大哥的事上,不能走錯。
一步錯,滿盤皆輸。
若要贏,就要放手。
或是.......
成全。。
但。
。。。。。。。怎舍。。。。?!
一滴晶瑩的淚滑落臉頰,在枕畔綻開一朵剔透的花。。。。
心亂.......
........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