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出生湯隱村,愛好的是和平,喜歡玩的是捉迷藏,性格最是活潑開朗,討人喜歡,經常有孩子找他玩,他就用黑布捂著眼睛對著樹從一數到十,然后轉過身,游戲開始。
“游戲開始!藏好了嗎。”
“嗯!”
少年哼笑一聲,扯下眼睛上蒙的黑布,順著方才記憶里發(fā)聲的方向信步走去,蹲下身撥開灌木,女孩子火一樣紅的頭發(fā)暴露于視野下,女孩迷茫地抬起頭望了他一眼。
“飛段,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還有,你鼻孔好大,還有雙下巴。”
飛段氣的一把把黑布糊女孩臉上,因為后半句的關系下意識忽略了前半句:“你什么眼光!你不要仰著頭看我啊!”
雨禾站起身,把黑布反砸到飛段臉上,她居然要比飛段高出半個頭,然后她嘻嘻笑了一聲,“這樣看大鼻孔和雙下巴果然沒有了。”
飛段把布子接住,胡亂揉了下塞到兜里,坐到了一塊大石頭上,垂了頭發(fā)呆,也不理人,好像就在想自己的事情,石頭后面是他的家,是很破舊的那種茅草屋,經不得半點風吹雨打。石頭下面是他雙親的墓碑,荒蕪得長了草,他的兩只腳就在上方隨意地擺呀擺。
雨禾也坐上去,和少年不同的是,她眺望了一下遠方,然后呀的一聲跳了起來。
“不好,我哥來了!”
飛段皺了皺眉頭,從口袋里翻了翻掏出兩個布條,塞耳朵里。雨禾從石頭上跳下來,正迎上了另一個少年。
少年面容也是平常,只是一雙墨綠色眼睛帶著攝人的光,一把把妹妹拉到身后,細白細白的手指斜斜指著坐在上方居高臨下的少年,“一天到晚就知道和他玩?嗯?你也想成為被排擠的一員?”
雨禾拼命地拉幸原,“哥!你消停點!別說了。”
幸原也矮妹妹一個頭,架不住她拉扯,只是狠狠瞪了猶在發(fā)呆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的飛段一眼,邊走邊說:“雨禾!你記住了!他再俊,不過是個外村人!這是其一,第二點,他父母是……”
“哥,走啦!爺爺肯定還在家里等我們呢!”
在少年抬頭的瞬間幸原噤聲,任由妹妹拉著走了,他是一個精明而圓滑的家伙,從小就知道不要輕易觸人逆鱗。
真是可笑!紫羅蘭色的瞳孔沉的發(fā)黑,水光卻在陽光下亮的反光,他慢慢把耳朵里塞的小布條掏出來,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滴落到手背。
他想自欺欺人地裝作聽不見,到頭來,就是聽到了又能如何。
糾正一下。
男孩出生湯隱村,愛好的是和平,喜歡玩的是捉迷藏,性格最是陰沉孤僻,是眾人排擠欺凌的對象,除了雨禾,沒有人會來找他玩。原因有二,第一,他是外村人,第二,他的父母是……
飛段的手摸到石沿上,下意識畫了一個六芒星。
他已故的父母啊,是邪神教的人。
湯隱村,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美的不亞于木葉,唯有一點不好,就是近了另兩個相對貧瘠又好戰(zhàn)的村子,霧隱村和巖隱村。
戰(zhàn)亂是常有的,霧隱和巖隱的人狡猾而卑劣,最是喜歡抓小孩子回村,天賦好點的留下來先養(yǎng)著,已經開始記事了的廢柴就販賣出去。
湯隱村的人在常年的戰(zhàn)亂中耗盡了耐心和興致,終于投降,每年給霧隱巖隱村的人奉納糧食與錢,并提供一系列便利,他們默默忍受著戰(zhàn)爭的孽果,并從此不做抗爭,只是告誡小孩,未經允許千萬不要走出村子。
飛段有些疲乏地跳下來,也不回屋,單單是靠著石頭闔了眼,他一天里只吃了點雨禾帶來的糕點,現在餓得胃里絞痛。
飛段皺著眉頭,也不睜眼,他知道睡夢里沒有饑餓。
湯隱村并沒有開設什么學校,上忍們只是在一個固定的位置手把手教導能感受到查克拉的孩子們最基本的東西,比如分身術啊,替身術什么的。
飛段醒來,胡亂洗漱了一下,看也不看家里落塵的家具,急匆匆往上課的地方跑去。
“就是他!偷東西的賊!”
后方忽然傳來一聲高喊,飛段猛然回頭,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那個孩子高聲說:“我清清楚楚看了的!就是他,昨天下午往我家后院跑,偷走了我娘的鐲子!”
“我沒有。”
飛段無法忍受這突如其來的指控,昨天下午他在做什么他心里最清楚,相應的,他知道雨禾和幸原也清楚。
今天雨禾沒有來上課,幸原在圍集過來的人群中冷冷地看過來一眼,于是飛段知道他是不可能為自己辯護的。
他在人們心里感觀本來就很不好,以至于沒有一個人愿意出面幫他,甚至連一句質疑聲都沒有。
于是兩個成年了的高大忍者走出來,一個在瞬間反扣住他的胳膊捂住他欲大喊的嘴,帶他從人群中離開,另一個卻拉著孩子的手,笑著獎勵了他一根棒棒糖,小孩子喜逐顏開,蹦跳著跑了,絲毫不像是丟了東西的人,然而……除了他自己并沒有人在意這些,眾人只是嫌惡地看他一眼散開,于是今天這一幕便成了他們相當一段時間里津津樂道的談資。
口鼻被捂的太緊,以至于飛段感受到窒息,慢慢地出氣多進氣少,他徹底癱軟下去,眼里只有一片純然的黑。
再次醒來還是在路上,他被帶到快出村的位置,那里有一處偏僻的叢林,叢林里有一塊簡易搭建的棚子。
陌生忍者甚至沒有戴湯隱的護額,拉著他走了進去,在地上拉開一處暗門,地上赫然呈現出陰森的暗道。
一路被拽著走下去,飛段倒也沒有掙扎,暗道并沒有多長,空間也沒有多大,很快就到頭了,身后的忍者把他一推,他摔倒在地上,旁邊的其他孩子都是嚇的一哆嗦,往旁邊挪了挪。
門被轟然關上,飛段爬著站起來貼過去,聽到有人在說話。
“十個嗎?確定只要十個嗎?”
“放心,先只要十個,我們自己動手,況且,選中的都是不受關注的那些,不會有人知道的。”
“大人……那么您看……”
“這是你們自找的,不讓孩子出村?不錯的想法,你們不出來,我們就進去。”
“可是大人……”
“理由,你們自己編,有些事,邪神教暫且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好自為之。”
飛段愣在門口,不敢置信地回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加上自己,十個孩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沉寂著,安靜著,直到門被轟然打開。
高大的男子在門口站立著,擋去了身后大部分混沌的火光,像是確認似的,他又點了下人數,然后輕笑了一聲。
“跟我走吧,你們。”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佝僂著身子的人,飛段認出那是經常教孩子們忍術的其中一個老師,雨禾和幸原都很喜歡他,老是纏著他問東問西,他懂的好多,又好博學,最重要的是,這個老師不像別人一樣揪住自己的身世不放,眼神里也沒有別人時常透露出來的鄙夷,總之,飛段很喜歡,乃至崇拜他。
“……你們,是被自己村子拋棄的孩子。”男人笑著接口,那個老師的身子似乎又佝僂了一點,他著抿唇看著表情各異的孩子們,他們看過來的目光帶著呆滯,震驚,痛恨,悲憤,還有……冷漠。
飛段冷漠地看著他,聽見他說。
“從此,你們與湯隱村再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