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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掌上明珠

諸淮和笑歌她們在另一處仆役專門停留的廂房之中,正看著院中的花草發(fā)呆,卻發(fā)現(xiàn)自家主子走出了正廳,正四處張望著好像是在找他們。

他們趕緊收拾了一番跑出來:“王爺,這就走了?”

“嗯。”

墨云深對甘州很厭惡,確切地說,他現(xiàn)在對這數(shù)日以來下腳的每一處城鎮(zhèn)都深惡痛絕。

越白安這會兒卻抽出了手,向笑歌要了一塊舊帕子,仔細(xì)地把他的手用那帕子擦了一遍,然后直接扔在了花壇中。

“碰過討厭鬼的手,得擦干凈。”

墨云深被她這個反應(yīng)逗得終于一掃方才面上的陰霾,露出了笑:“本來沒想碰到她。”

越白安點頭:“知道,她要是聽你的話跟我道歉,你才懶得搭理她。”

自家王妃反應(yīng)機敏,墨云深很喜歡。

“不過你真的好兇。”

越白安從在涼州起就發(fā)現(xiàn)這男人骨子里壓著一股狠戾,與平素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全然不同。但她偏偏又見過他最溫柔的一面:“其實我真的沒那么介意。”

墨云深把她往懷中摟了一下:“我介意。”

越白安靠在他的胸口,忽然覺得一顆心跳動得極快。

她努力地想要克制這種心跳得快要蹦出身體的感覺,卻在聽見他的第二句話之后徹底投降:“本王的王妃,不用受任何委屈。”

越白安很小的時候就學(xué)過一個詞。

掌上明珠。

既能形容男子珍愛的女子,又可用來比喻爹娘寵愛的兒女。

她沒有體會過被爹娘寵愛的感覺,但嫂嫂卻常說,如果爹能活著一直看她長大,一定會特別寵她。

而不是像越白時似的,總想著長兄如父,這是他爹唯一的女兒,他一定得教導(dǎo)好了,所以倒是真的比父親還要更嚴(yán)肅些。

“那我姨娘呢?”

在大翼國,妾室只能被子女稱為“姨娘”,只有主母才能是“娘”。

沈姨娘在越家其實挺多年,但尚晚自從進(jìn)門以來一直隨軍,甚少回長安,倒還真的與她不熟悉:“你是你姨娘肚子里的肉,她如何能不寵你。”

“可惜她因為生我離世了。”

越白安聽奶娘說起過沈姨娘的模樣。

她是位紅發(fā)碧眼的胡姬,年輕活潑,熱情似火,只是在街上偶然一瞥,便讓越元一見鐘情。

她原本是來長安投奔親戚,但親戚沒尋到,卻稀里糊涂進(jìn)了丞相府。

后來才知她的親戚原是朝中的一位外國官員,早就辭官離開了長安,她一時舉目無親,就在丞相府里住了下來。

這時越家主母和越白豐的母親都已離世,尚晚隨軍,越家沒有別的女眷,沈姨娘就成了管事的那一位。

她陪了越元八年,終于在第七年有了越白安。

越元很珍視沈姨娘留下來的這個小女兒,她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和沈姨娘愛情唯一的見證。

不過隨著年紀(jì)漸長,越白安愈發(fā)覺得對于她爹而言,壓根就沒什么真愛。

但那到底是她爹,無論如何也不能嫌棄他。

即使沒有被爹娘作為“掌上明珠”的經(jīng)歷,可越白安此時仍然能深刻地體會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感受。

她仰起臉沖墨云深笑得燦爛:“嗯,我也不會讓我家王爺受委屈。”

原本一直裝著沒看見這兩個人摟摟抱抱的諸淮三人此時終于裝不下去了,諸淮猛地笑出聲:“好了好了,都知道您最疼王爺。既然要走,就別擱這大院里表白了。”

越白安聽見“表白”二字很是不好意思:“沒表白。”

怎料她的聲音太小,諸淮壓根沒聽見。

但某人心情卻是大好,直接伸過手?jǐn)堊×怂难c她一道往都護(hù)府外走。

都護(hù)府的馬車本來安排好了是護(hù)送他們來回,但墨云深和越白安不約而同地不想再和甘州都護(hù)府扯上任何關(guān)系,所以不愿意坐他們的馬車,反正離客棧也不遠(yuǎn),就是走回去也無妨。

越白安一進(jìn)到房間,就反手鎖上了門,把剛才宴會上經(jīng)歷的糟心事一股腦倒給了笑歌和細(xì)語。

“那什么鄭夫人太無恥了吧!”

笑歌把手中的衣物猛地砸到了床榻之上,回過身詫異地看向越白安:“還有那什么于小姐,小蹄子居然還給王爺送手帕?!咋就能這么不要臉呢!”

“走走走,這什么鬼地方,咱不待了。”

笑歌已經(jīng)把床上的包袱系好了結(jié),又開始收拾其他的東西,細(xì)語也幫著她各種分類,只見細(xì)語皺著眉:“這還是在咱們大翼國,就如此心煩。”

她特別擔(dān)憂地看向越白安:“我聽諸淮大哥說王爺在踏孫還有一位側(cè)妃,不知是不是也跟這些人一樣是個難纏的。”

詹絲塔自然不是省油的燈。

原本她并不著急,就算墨云深現(xiàn)在對她沒興趣,但時間久了,他總會有想起她來的一天。只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墨云深忽然就跑去了大翼國,現(xiàn)在還要娶個大翼國公主回來。

她的地位根本還沒穩(wěn)固,正妃就已經(jīng)進(jìn)門了,她早就急得仿若熱鍋上的螞蟻。

不過越白安卻并不知道詹絲塔的想法,在這幾處城鎮(zhèn)都受盡了委屈,她從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急切地想要往沙州而去。

因此眾人連夜趕路,越白安與笑歌、細(xì)語二人相互依偎著,就在馬車?yán)餃惢盍艘凰蕖?

第一縷陽光灑落在車內(nèi)的時候,越白安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掀開馬車的窗簾想看看這會兒到了哪兒,卻在那一刻被窗外的美景定住了身形。

沙州城里的說書先生提起此處風(fēng)景時,說這是天上神女不小心打翻了染缸,導(dǎo)致各色顏料傾瀉而下,落入人間各處,才能形成如此多姿的景致。

七彩地貌一望無際,萬里斑斕。

天地蒼茫之中,更覺身而為人之渺小無力。

其實比起清晨,越白安更喜歡暮色里的七彩地貌。

上一次和哥哥嫂子一家經(jīng)過此處返回長安時,正值夕陽西下,落日余暉灑落在綿延起伏的七彩山坡之上,才真是流光溢彩的壯美。

不過還是很值得一看。

她輕輕推了推身邊兩個丫頭,一副有好東西獻(xiàn)寶的模樣指了指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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