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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語諾

翌日,賀蘭雪在冬暖和書瑤的幫助下,很快地完成了梳洗,換上了雪袖凌云裳。

此時,她正端坐在梳妝鏡前,一頭漂亮如絲綢一般的烏發(fā)任由林書瑤盤弄。

眼看著那如瀑的長發(fā)在林書瑤的巧手下變成精致的“藝術(shù)品”,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方。

前世,她活在堂弟逝去的陰影中,沒有一天是真正的開心過。雖然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卻被敵人攻詰為虛偽。

穿越重生后,又活在勾心斗角的后宅之中。越接近權(quán)力中心的人物,越是孤獨。

或許,她注定無法收獲真正的幸福吧。

她好想好想任性一回,不要什么前途,不顧什么宗門,只身一人闖蕩江湖。

從此,鮮衣怒馬,縱享自由。

但是她不能,至少現(xiàn)在還不行。

她有原身的弟弟要照顧,有手下要提攜,還有徒兒要教導……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都要靠她提供庇護。

至少,在他們羽翼未豐之前,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放手。

畢竟用了原主的身體是不是?

盡管她并非自愿,可事實如此。

這一連串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也化作向往自由的林中鳥的束縛。

摸摸自己現(xiàn)在稚嫩的臉,賀蘭雪露出一個純粹的笑容:

也許還沒有那么糟糕?這些人是束縛也是羈絆。

如果她是風箏,他們就是那根看不見的線,叫她無論飛得多遠多高,都有家可以回。

“小姐,你可真好看。”林書瑤的贊美拉回了賀蘭雪越跑越偏思緒,賀蘭雪看向銅鏡。

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端詳自己的容貌。

雖然銅鏡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出鏡中女子姣好的容顏:

玉面粉腮,眉若新月。一雙杏仁眼顧盼有神,天然無辜。瓊鼻之下,櫻唇不點而紅。烏發(fā)及腰,白紗微籠。額前的雪花鈿更是奪人眼球,水滴狀的白玉耳環(huán)將其襯得飄然若仙。

目光移至全身,淺藍色的長帶束腰,裙擺處卻是華麗的蝴蝶結(jié),上面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碎鉆。

精簡與奢華在賀蘭雪身上毫不違和的體現(xiàn)。

事實上,也只有賀蘭雪那種獨特的氣質(zhì)才配得上這唯一的一件雪袖凌云裳。

她朝銅鏡中的自己含蓄地笑了笑,一股鐘靈毓秀的溫婉油然而生。

賀蘭雪驚喜的發(fā)現(xiàn),原來美好的容顏也會使心情變好。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人兒,她現(xiàn)在的心情就非常愉悅。

長樂院,

與平時的冷清不同,今兒的長樂院顯得分外熱鬧。

大部分收到請貼的人都來了。

并非是賀蘭府在京城的影響力有多大,那些來捧場的不外乎兩種人。

第一種,是因為賀蘭雪的外祖父是當朝丞相,礙于勢力,不得不來。

另一種呢,則是不懼丞相府的勢力,但是對賀蘭雪這個人感到好奇,又閑來無事,樂得來捧場。

這些人目的不同,想法不同,身份不同,卻因為同一個明面上的理由匯聚于此。

賀蘭雪對此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雖然心理上仍舊不適應這樣充滿了精明和算計的場合,卻能夠不將這種排斥表露出來。

她換好衣服后姍姍來遲,眾人雖有些不滿,但都是涵養(yǎng)極好的貴婦貴女,一點不好的情緒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等到看清賀蘭雪,那一點不滿更是頃刻間化作烏有。

縱使之前大多數(shù)人都聽過那些不好的傳言,對她心生偏見。

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只要無意間瞥過她一眼,就再也沒有人能移開目光。

沒有人會覺得她不好,所有偏見剎那都被碾為齏粉,蕩然無存。

無他,概因賀蘭雪一身打扮實在是美得驚心動魄。

這就是傾世美貌的殺傷力。

“這就是令府的二姑娘嗎?果真是出眾極了,難怪你們要藏著掖著呢。”

一位身穿寶藍色襦裙的貴婦朗聲贊道,聲音利落爽脆,讓人聽得十分舒心,像在夏天飲了一碗冰糖水。

“陳夫人說笑了,哪里是我們藏著掖著?只是雪兒她從小就認生,不愛出入宴席罷了。”

方氏立刻接話,試圖在這位榮歸不久的將軍夫人面前刷好感,順便拉踩一下賀蘭雪。

比如認生,不愛出門,小家子氣……

陳夫人?看來是了。能讓方氏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小婦人如此殷勤的,也只有那位和紀家交好的將軍夫人了。

她并不奇怪堂堂將軍夫人為何會來參加她的笄禮。一位榮歸不久的將軍夫人,想要迅速地打入京城的上流圈子,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參加各種宴會。

陳夫人厭惡地皺眉,她雖然和回京述職的丈夫剛回來不久,卻也不是什么都不了解的。方氏在這個圈子里的名聲雖不算多壞,但也算不上好。

——光是苛待原配之女的行為就足以讓她厭惡了。

(方怡然:我冤枉,賀蘭雪算哪門子原配之女。)

各行有各行的規(guī)矩。上一輩的恩怨不得牽扯到下一輩來,這已經(jīng)是大家都默認的事實了。

雖然暗地里不一定會遵守,但磋磨得如此明顯的也就只方氏一個。

野心有余,手段不足。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這十六個字,是陳夫人對方氏的評價。

正當兩人之間暗流涌動,僵持不下時,賀蘭雪出聲解圍道:

“陳夫人謬贊了,雪兒不過蒲柳之姿,當不得夫人如此夸獎。”

陳夫人與紀家私交甚好,雖然沒怎么了解過紀詩妍這個人物,但這并不妨礙她欣賞賀蘭雪這個有著紀家血脈的小輩。

見賀蘭雪這般聰慧和識大體,不由心生歡喜,一時興起,便道:“雪兒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我看見你,就覺得心里爽快。不如今兒我托大,認你做干女兒可好?”

無視方氏鐵青的臉色,賀蘭雪望向了賀蘭老夫人,見其表情欣然,才緩緩行拜禮道:“多謝干娘厚愛,雪兒喜不自勝。”

在場的全是人精中的直升機,直升機中的戰(zhàn)斗機,自然沒有錯過賀蘭雪的小動作,心下了然:

看來,這賀蘭府雖是方氏掌管中饋,但真正能做主的,還是賀蘭氏啊。

今天過后,方氏在圈子里的地位怕又是要降三降。反之,因為將軍夫人的抬舉,賀蘭雪的身價要抬三抬。

陳夫人對此倒是十分滿意,至少說明她剛認的這個干女兒并沒有在方氏的荼毒下長歪:

“謝什么謝,這是我女兒語諾,去年九月初三滿的十五歲。大你幾個月,權(quán)且算作你姐姐罷。”

陳夫人拉出身后的一位姑娘,笑容滿面地道:

“我女兒在邊關(guān)沒人管束,皮慣了,整天跟猴似的找不著影。

“說來,今年的銀冠之禮也快了,到時你二人一起去參加吧,正好有個伴。”

雖是在罵陳語諾,可那眼底濃的快化不開的笑意,卻透露出陳夫人的護犢之情。

“娘,瞧您說的。您前些天還說女兒坦率不矯情,怎么一天換一個說法。”

陳語諾不依,俏皮地跟母親撒嬌。

賀蘭雪笑瞇瞇地看著陳氏母女互動,光明正大地仔細打量起陳語諾來。

剛進門,她就特別關(guān)注三個女孩。一個是表姐紀月初,一個是國公府的嫡長女段欣萍,最后就是這位剛認的便宜姐姐陳語諾了。

段欣萍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尤其擅長輕功。但與陳語諾的武功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然了——陳語諾是天,段欣萍是地。

陳語諾的武功是真的很好,不算她自己,在她見過的少年人里,陳語諾的武功絕對是頂尖的那一批,比上次在酒樓見到的安敬慕還要好一點。

而且她自己武功好根本不算什么,她是有作弊器的,陳語諾卻是實打?qū)嵉淖约盒逕挼脕淼膬?nèi)力。并不像她一樣,不僅有兩世的經(jīng)驗,還有靈犀戒作為鋪助。

當然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本來來前廳只打算露個面,順便帶走自己的贊者的賀蘭雪,盡管稀里糊涂地認了個干娘,卻仍舊沒改變最初的計劃。擺脫熱情的陳夫人后,賀蘭雪悄悄拉著作為贊者的紀月初出了前廳。

看這普普通通,一點也不正式的場合,就知道方氏甚至賀蘭氏都沒有對她的笄禮上心。

好在紀月初一早就找上了門,說是根據(jù)原主喪母的特殊情況,特別制定了新的笄禮儀式,到時候她只管聽命行事就好。

她現(xiàn)在必須早點趕到對應地點,乖乖洗漱等候正賓的到來。

正賓會是誰呢?

就在賀蘭雪在東房(更衣室)里瞎猜時,前廳已經(jīng)熱鬧起來了。

長年寄居佛堂的丞相夫人竟然為了自己外孫女的笄禮出佛堂了!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身為當事人主人公的賀蘭雪,卻還對此完全不知情。

而丞相夫人戚澤妨確實個不走尋常路的,別看她喪女后常年住在佛堂里禮佛,實際上卻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

不管前廳的人還處在一頭霧水之中,戚澤妨都沒給出半句解釋,很快就差遣手底下的人安排各賓客就位。

她自己也不要人安排,輕車熟路地帶著一樽牌位趕到了祠堂。

到了吉時,樂聲啟奏,賀蘭雪在云里霧里莊重地完成了一應笄禮禮節(jié):

開禮、笄者就位、賓盥、正賓為笄者初加、笄者一拜感念父母養(yǎng)育之恩、正賓為笄者再加、笄者二拜表現(xiàn)對師長和長輩的尊敬、正賓為笄者三加釵冠、笄者三拜表明忠于祖國的決心……正賓賜字、笄者聆訓、揖謝賓客后,禮成。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笄禮,不僅賓客是稀里糊涂趕鴨子上架,就連主人公笄者也是。

最特別的是,本該坐著主人——笄者父母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樽牌位。

墨色的牌位正中央,赫然用鎏金色的字體寫著一豎字:

——愛女紀詩妍之墓。

賀蘭雪恍然,那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的牌位。

笄禮結(jié)束了,但賓客并未散去。不過作為正賓的戚云妨抱著那樽寶貝似的牌位,走得跟來時一樣匆匆,除了給賀蘭雪的祝詞和訓誡,一句話也不曾和在場的人多說。

她走的輕快,不留下只言片語,只留下了尷尬和冷場。

最后還是賀蘭老夫人先打破了平靜,開口道:

“雪姐兒,帶你那些姐妹們?nèi)ピ鹤永锿姘伞kx用膳還有很長時間,就不叫她們陪著我們干等了。”

“是,我聽祖母的。”

賀蘭雪身上還穿著最后一次加笄時,換上的與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

鮮亮的顏色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光芒四射,明艷奪人。大袖長裙又襯得她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她雖然輕快地應承了,但原諒她真的無法真心和一幫孩子玩的愉快。

其實這都是套路,名義上是讓賀蘭雪帶姑娘們玩耍,實際上是有意拓展她的交際圈。

任何一個明智的長輩都會這么說。但讓她做的人是賀蘭氏,她就實在無法相信這人是真的為了她好,而不是別有所圖。

賀蘭府,后院花園。

姑娘們?nèi)齼蓛傻鼐奂谝黄穑械脑谑瘶蛏辖o錦鯉喂食,有的在花叢中欣賞花卉,有的在吟詩作對,有的自顧自玩撲蝶玩的開心。

但仔細一瞧,就會發(fā)現(xiàn)這也是有講究的,才小小的年紀就已經(jīng)懂得拉幫結(jié)派,不得不說,后宅傾軋,毀人童年。

她和紀月初走在一起,倒也沒人不識相上前叨擾。

“雪兒,你對陳夫人怎么看?”旁邊的人突然開口。

“還不錯,是個爽利的人。客觀來講,她是一個非常護短的人。我個人很欣賞她。就目前來說,同將軍府交好,對我沒有任何壞處,不是嗎?”

誰也不是圣母瑪利亞,哪會無緣無故相信一個陌生人?感情是要靠經(jīng)營的,信任是彼此建立的。賀蘭雪承認,她對陳夫人的友好確實不夠純粹。她們之間隔了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好在對彼此第一印象都不錯。

紀月初頗為認同地點頭,對這樣的賀蘭雪似乎習以為常。

事實上,以前的賀蘭雪一樣聰明冷靜,只不過有些懦弱罷了。而且,貌似還有些識人不清,碰到安凌軒的事情就失去了理性,昏了頭腦。

現(xiàn)在,換了個靈魂的賀蘭雪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的變化并不明顯,古人也沒有現(xiàn)代人那樣的腦洞,有什么懷疑也能自圓其說,這才是賀蘭雪至今未被發(fā)現(xiàn)被穿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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