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誠可貴。

但茍活也未必容易。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豐木子等人再無一個敢越雷池一步。

蕭林在暗中目睹了眼前這一切，失望的搖了搖頭，無聲苦笑。

大戲還只是剛開始，更魔幻的還在后面。

“老三，看來他們都想跟我們玩游戲，那規則可能還要再改一改，就留一個活口吧。”黑衣男子道。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對著豐木子眾人大聲道：“這個游戲的規則很簡單，你們每個人講一件自己想做的最陰暗的事情，講出我們覺得最為陰暗的事情的人活著，余者死！”

若在以前，蕭林肯定會在此時便現身相助，但是現在，他突然想聽一聽這些自詡正義的“江湖客”為了活命究竟能陰暗到何種地步。

“我先來！當著一個女人夫君的面奸殺她！”藍衣大漢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在了他們的耳邊。

“嘖嘖嘖，你這家伙長得這般憨厚，內心卻如此齷齪，看來老娘剛才那一鞭子還是抽的太輕了，沒能要了你的小命。”黑衣女子聽完藍衣大漢的話后直呼后悔。

藍衣大漢被她這話嗆得無地自厝，原本高昂的身軀，現下已經彎成了一條哈巴狗。

黑衣男子撫掌大笑，催促道：“很不錯，夠陰暗，不過時間彌貴，下一位！”

余下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一副猶豫不決的神情，豐木子充分發揮帶頭大哥的作用，一以貫之，低聲道：“滅師傅滿門，然后收其年幼的孫兒為徒，在他孫兒弱冠那年將事實真相和盤托出，再親手了結他的性命！”

“哈哈，不愧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子，一出口便是經典陰暗‘故事’，但是聲音細如蚊吶，在場諸位還有很多人都沒聽清楚，麻煩你拿出之前領頭的氣勢，用清脆洪亮的聲音再復述一遍你方才說的話！”黑衣男子用接近命令的口吻說道。

豐木子恨得咬牙切齒，握塵拂的手攥得更緊了，露出數條青筋，但他并沒有拒絕黑衣男子的要求，終于用清脆洪亮的聲音把自己剛才那陰暗的話復述了一遍，而且繪聲繪色。

藍衣大漢聽完豐木子說的話后，突然將頭抬了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所述的陰暗之事，與豐木子的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如果能活命，丟掉尊嚴突破底線又算得了什么？至少這世間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不管我們愿不愿意相信。

蕭林心中只是覺得嘆惋，他理解他們為了活命而丟失靈魂，但是他很鄙視這種沒有靈魂的江湖人。

“你們還愣著干嘛呀，下一個趕緊‘登臺接著往下唱’啊！這可是你們唯一能活命的機會。”黑衣女子說的越歡快，豐木子等人的臉色就越難看。

一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踉踉蹌蹌的走到前面，焦急的道：“我來說！我來說！”

“哎喲，長得白白嫩嫩的，一身的書生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么陰暗的話來。”黑衣女子擺出一副看戲的姿勢，笑呵呵地道。

“制造一起連環殺人案，然后嫁禍給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書生模樣的人道。

“嗯哼？說完了？就這？那你基本上已經是個死人了，好好珍惜余下的短暫時光吧。”生死大事，黑衣女子卻說得如此云淡風輕。

那書生聽完黑衣女子的話，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垂著雙手面如死灰的退到一旁，等到死亡的降臨。

“下一位…”黑衣男子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騙一個男人的感情和錢財，待錢財全部到手后將其拋棄，并伙同重新勾搭的男人將他趕出他自己的宅子…”任誰都想不到，說這段話的竟是一個長相一般打扮樸素的中年婦人。

“大哥你聽，這故事可越來越有意思了。”黑衣女子嬌笑道。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了，除了那華衣公子和白衣少女，其余的都已經將自己心里想的最陰暗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倆為啥不說？可是想現在就下阿鼻地獄？”黑衣男子的聲音依舊低沉沙啞，但卻沒有之前那般冷漠。

“我堂堂少爺郎，豈會說出如此下作的話？”那華衣公子斬釘截鐵的道。

包含蕭林在內，幾乎在場所有的人都對華服公子的行為表示驚訝，大家潛意識里都覺眼前發生的事不符合常理。

看來富家公子未必就是熊包，修道之人也未必就能看淡生死。

黑衣男子“咦”了一聲，突然一掌向華服公子打去，蕭林未想到這人突然發難，已來不及搭救，心中暗呼不妙。

就在眾人已經閉眼搖頭嘆息的時候，黑衣男子的手掌在離華服少年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饒是如此，那強勁的掌風也已刮傷那少年白皙的臉。

難得的是那少年身子依然挺得筆直，臉上也沒有絲毫畏懼。

“小娃娃，你當真不怕死？”黑衣男子問道。

“站著死好歹沒白活，跪著活，與死人何異？”華服公子說這話的時候，特地環視了其他人一眼。

除了白衣少女，其他人都羞于與其直視。

“很不錯，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從未見過如此硬氣的少年，心中頓時萌生出想收他為徒的想法。

“溫玉！”華服公子這兩個字，大有視死如歸的氣魄。

“公子溫潤如玉，少年光風霽月，端的好名字，可惜你命運不濟，活不久嘍。”黑衣少女說到最后四個字的時候故意念得很大聲，似是在提醒那黑衣男子不要動惻隱之心。

黑衣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轉到白衣少女面前，開門見山的問道：“你一個小姑娘，也不怕死？”

白衣少女用那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的瞪著那黑衣男子，淡定的道：“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般老成淡定么？”蕭林看到這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既驚訝又欣慰。

“小妹妹，你卻不知，對你來說，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呢！”黑衣少女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撥弄那白衣少女的外衣。

“我相信你們應該不至于對我一個小姑娘做出這種卑賤的事情，若真如此，我定咬舌自盡，血濺七步。”白衣少女睜著那布滿血絲的眼睛，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呼喊道。

“我告訴你一件秘密噢，你即使死了，別人也能和你做那種事情的…”黑衣女子正想往下說，卻被那黑衣男子呵止。

“對一個小姑娘，何必用這種手段嚇她！”黑衣男子見白衣少女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連忙指了指溫玉，小聲道：“小丫頭，我最后殺你和溫玉，也算對得起你們的這份勇敢了。”

“好，大家應該都說完了，現在開始舉手投票選出你們認為最陰暗的那一個人，規則如下：

一：每人只能投一票。

二：不能選自己。

三：不能棄權。

“從第一排最左邊那個開始唱票，對，說的就是你。”黑衣男子說完這番后，對面馬上便變得“熱鬧”了起來。

在生死關頭，大家根本顧不上自己的臉面，為了拉票求爺爺告奶奶，甚至連下跪磕頭的都有。

黑衣男子打了個呵欠，見太陽已經西沉，連忙大喝一聲，道：“給我馬上安靜，現在開始舉手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