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虛驚一場

“你笑什么？”阿深生氣了。“你……你……以為……以為他是……是傻的？你……你說的戴懷恩是……是男人嗎？遲早要露餡，他是公公，公公不是不能娶媳婦嗎？”

“怎么了？小東西，你又要說什么？”貞兒說道，“你有更好的人選嗎？”

“我的先生說……說……他……想娶你！”阿深說道。

“又來一個胡說的，我誰也不嫁，至于懷恩，他可以保護我們，就算是太監又如何？太監有外室誰有精力管？”貞兒說道。

阿深還是個孩子，他聽不懂什么，一定是那個秀才，想到這里，貞兒挽起袖子想去罵那家伙。

袖子剛卷起來，卻聽到窗外有人喊：“老爺，這么急沖沖要去哪里？”聲音頗有點熟悉，聲音來自街上，貞兒探出頭，只看見朱驥站在街上，面朝著自己店鋪。他一身錦衣衛的打扮，要知道他的服裝實在顯眼，精美的刺繡麒麟，那是高級別的官服，他的身后是七八個錦衣衛。阿深的手一下子抓緊了自己的裙子。

“別怕……錦衣衛執行任務……應該與我們無關……”貞兒說道，只見在街上的人一個個都跑進了屋子，要不然就躲在了屋檐之下，大街中間流出了一大塊空地，一個黑衣男子頭戴斗笠正站在街中間。

“朱驥，本大爺只是出來玩一趟……你也多管閑事了。”那黑衣人說道。

朱驥上前一步說道：“小的是奉老夫人的命，希望老爺回去，那種地方有傷身體。”

“她管不了我。”那黑衣人說道，“她沒資格管，一個女人不是應該遵守三從四德嗎？她自己做過什么，卻讓我去遵守……”那黑衣人轉身就走。

朱驥在后面跟著：“那您也要讓小的跟著去呀，您一人不安全。”

“我說你……你……已經攪了我的好事……你看看周圍，你不會換身衣服嗎？”

“遵命！”那朱驥于是往一家成衣鋪走去，黑衣人也尾隨其后。錦衣衛都站在了對面成衣鋪，其實貞兒開店的街也算繁華，在街上，也就離自己七八個店面的地方就是青樓，自己本身做的就是她們的生意，因為姑娘們每日濃妝艷抹，這胭脂粉什么賣得也好，那些姑娘也算是常客。這都到了傍晚，就是她們生意最好的時候。

朱驥進了成衣鋪就沒出來過，其實那里有暗門直接通邊上的青樓，一些男子怕家里老婆抓，有時也會從那邊逃出。這兩人多半進了青樓。

“沒事了，我們關鋪子吃晚飯。”貞兒說道，“姐姐給你煮肉。”

“惜春樓的李姑娘來了。”阿深進來叫道，“姐姐，我去書齋了。”

貞兒想起了昨日這孩子的話，于是說道：“你那個先生要是再說不正經的話，你就說姐姐我要打破他的討飯碗！”

那孩子也許聽不懂，但是這句話秀才應該懂，這好端端就不應對一個姑娘胡說八道。

次日，貞兒第一樁生意竟然是惜春樓的頭牌姑娘。李惜兒是自己老主顧了。

“發財了呀！”貞兒說道，“看你滿面春風，昨個可賺進大錢了？”

“是啊，萬老板，我呀不知撞到了什么運，昨晚的客人說是聞我名特地來找我的，出手大方，于是我全力應付他，把他哄歡喜了，他給了足足百兩黃金。我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恭喜姑娘，姑娘不是一直說要贖身從良嗎？這回應該有足夠的銀兩了吧！”貞兒說道。

“話不能那么說，那位官人說還要來……”李惜兒說道。

“什么呀，姑娘，男人逢場作戲都是這樣的額，你可比我清楚。”

“萬老板，我以前不是也說要開個胭脂鋪，這本錢多點有什么不好，就像你這里的胭脂哪有他送我的好，那粉真是細……”

怪不得，她身上有股熟悉的香味，那是孫太后最喜歡的那種香粉，以前孫太后每日都要用，這是先皇專門為自己最喜歡的愛妃所制，那是全宮里就她一人用得。這……這皇帝竟然把它送給了倡戶，也太開玩笑了吧。

“那我的東西，你還買不買？”貞兒的表情就露在了臉上。

“怎么不買？萬老板，你的東西也算是很好的，我發了財自然要給姐妹們點東西，你的好東西盡管拿出來，我呀買了去送給大家。”李惜兒說道，“我這不就來光顧你了嘛？”

這李惜兒長得十分水靈，人緣又好，只可惜墮落紅塵，其實這先帝時期曾經禁娼，只是他一亡，這一行又死灰復燃，還越發繁盛了。李惜兒昨日遇上的正是當今皇帝，他微服出巡，只為聽李惜兒的琴，當然最后不僅僅限于此，在老鴇子這里花了大錢，這李惜兒的手段了得，竟使他這回沒有按時上朝聽政。

午門外司禮監掌事太監把來上朝的人都擋了回去。雖然午后皇帝還是接見了一些大臣，但是也被人詬病了。

這樣的事情多幾回，豈不是要出事。

其實皇帝私自偷出宮總不是名正言順的，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因為兒子朱見濟雖坐上了太子之位，卻是不長命，景泰五年就死了，自己宮里竟然再也無所出，宮里那些女人循規蹈矩，有人說興許這秘方就在宮外，想當年母親的事情自己也算知道幾分，她能在當時的孫皇后手里讓父皇另眼想看，那還是有點手段的，于是他也嘗試到外面去走走。

汪妃得知他出去留戀于煙花之地，于是急匆匆去婆婆那邊告狀。

“我哪管得了他！”吳太后說道，“我只曉得這些倡女手段了得，你若是逼急了他，只怕他會更離譜，不如納她們進來，還不至于他留戀外面。”

這算什么？汪妃雖不是皇后了，但是杭皇后自從兒子死后就一直臥病在床，宮里的大小事務都在她掌管中，那要是納那些人進來，豈不是自己更加受冷落了。

“你呀，也不要急，你可以挑一些良家女子進宮，皇帝只是新鮮，要說這些倡女可成不了氣候，我在外面的時候聽說這倡女很難有子嗣，何況他又不能明著封她們。也就是一時的事情。”

那吳太后果然是向著兒子的，汪妃十分氣惱：“母后，我最近也氣血不暢，選妃的事情，我可沒精力管了，不如母后您親自來。”

替兒子選妃，這件事吳太后當然愿意管，現在最要緊的是選些能生養的女人，好替兒子續個香火，要不然，那朝臣中已經有人著急了，雖然兒子還年輕，但是這種閨房之事不是人人都能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