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宮鎖親情

“姐姐，能出去玩嗎？我知道……可以偷著出去的。”朱見浚纏著貞兒，宮里人手緊張，現在服侍太子睡覺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了貞兒身上，畢竟和宮里不僅少奶娘也少了嬤嬤，卻也不見有什么新人來接這個班的，據說這新人不愿意來這里，這差事做不長也沒什么油水，就算他們來了，貞兒也不放心，這如今太子各方面都需要注意，至少自己不想當差犯錯。

“太子殿下，這宮禁森嚴，出不去的，這宮里哪會有您那么大的往外亂跑的，不過等你再大一些，冒充個太監宮女什么出去辦一次差……說不定可以……”貞兒說完就有些后悔了，這不是給這孩子希望嗎？

自己第一次拿著腰牌以宮女萬貞兒的身份出宮那年已經十歲了，說是跟著孟嬤嬤去采辦一些小廚房用的醬菜，那還是求著嬤嬤答應才去成功的。那宮女太監的腰牌的確不好用，還要進出搜身，夾帶點東西不容易。

不過有種腰牌好用，那就是錦衣衛的腰牌，不僅沒人會來搜身的，那看門的守軍見了都還要行禮。只不過那時年紀小的時候都要師傅來領自己出去，一直到十二歲那年有了屬于自己的腰牌。

“你好好練功，也許將來我可以幫你去……”貞兒又后悔了。他可不是一般小太監，小侍從，就算練好了武功，也不可能得到那個身份。

“姐姐，您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只要能出去玩……”小太子說道。

這孩子根本不知道危險向自己靠近，孫太后囑咐了，這東宮人少了，但是也不能讓小太子有事，最好就是一定要讓汪皇后把太子當做親生兒子一般，這樣太子就有了靠山，錢財不是問題。

話雖那么說，其實孫太后的錢財怎么不是問題，她也在熬，她和原來正統的皇后妃子都缺錢，被瓦剌人那么一刮，哪有富余的銀錢。自己也只能看著為太后這份情上報效太后了。

汪皇后來看小太子倒是時常的，只不過怎么保住這小太子，還需要有人說。

“娘娘，您看太子與公主玩得多開心，奴婢聽說孩子誰養的就和誰親，我看太子現在每天就盼著您和公主來。”貞兒說道。

“我要是有個男孩，就好了，也不至于現在受氣。”看來汪皇后也有不順心的時候，她的地位一直受到生了兒子的杭妃的威脅，這說話中明顯就會帶出怨氣。

“皇太子如今是您的兒子，將來榮華富貴了一定會孝敬您的。”貞兒說道，“小孩子在這里呆些日子就會忘了以前的事的。”

“畢竟還有多嘴的，我畢竟做不出一些事。”汪皇后嘆道，這宮里的傳聞一直很多，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那孫太后占宮人之子做了太后，結果還不是機關算盡，受到了天譴，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竟然玩出了關，玩什么御駕親征，被瓦剌人抓住了，現在還為了這個兒子弄得生活拮據了。

“皇后娘娘，奴婢聽說胡皇后最后悔的，就是當初要是她能大度點，宣宗皇帝就不會逼她……”

“丫頭，你多嘴了！”汪皇后說道，“我這人不是暴戾之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和那些無知宮人一般叨叨碎碎的。禍從口出……”

貞兒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錯了，奴婢不應該說這樣的話……”貞兒心里卻在想，那話估計汪皇后也該聽明白了。不管怎么樣自己也是個忠義的奴才了，應該對得起太后了。

過了年就是景泰元年了，這皇帝不一樣了，臣子也不一樣了，那王振的余黨紛紛落馬了，朝政在于謙這班老臣手里，那景泰皇帝也在考量一件事，那就是自從十一月打退瓦剌之后，那瓦剌人的口氣也軟了，開始討價還價，那奇貨可居的當然就是太上皇朱祁鎮。

聽說正統皇帝能回來，孫太后幾分高興幾分傷心，說是有點希望，但是還是希望渺茫。消息傳到東宮，也算是個重要的消息，只是太子還小，他并不明白什么。只有宮女太監在談論此事。

“你說太上皇能回來嗎？”

“這不是兩個皇上了？”也有人問道，“太后有兩位三位，我們聽過，就是沒聽說過皇上兩位的。”

“怎么沒有，當年那唐太宗不是讓他父親做了太上皇……太上皇說白了就是不管事的。”

“我們太子宮里會不會有事？”

“誰知道？”有人輕聲說。貞兒聽得真真切切的，她也管不住他們的嘴，那從別的宮里傳過來的消息，恐怕外面都知道了，自己也沒精力去管他們。

“父皇會回來嗎？”小太子也不知聽到了什么，他來找貞兒驗證。

“其實有些事也當不得真！”貞兒說道，她嘆了一口氣，“太子，皇上回不回都不是我們說說的。”

“我要父皇回來！”太子說道，“我想娘……我想父皇了……”

誰不想呀，但是一切都似乎很快恢復寧靜了，這謠言據說讓人止住了，太上皇能不能回來，不再是后宮可以談論的話了。

“貞兒，你在宮外有朋友嗎？”小太子問道。

“你想做什么？”貞兒覺得這個小太子似乎有話要說。

“我……我……我想……離開這……里。”小太子又結巴了，“我……我要去找……找……”

“找誰呀？”貞兒說道，“你別惹事，你還那么小，好好呆著，我會去太后那邊幫你打聽消息，有太上皇的消息就一定先告訴你。”

“母后！我想母后……”太子說道，“她一直沒來看我。”在他印象中那個母后好像比自己的娘親都更疼自己。

“你說的可是錢皇后？”貞兒說道，“她……”貞兒沒說下去，聽說錢皇后很慘，腿都摔瘸了。她是自己與自己過不去，似乎有點不值得。一個女人為自己的丈夫守在家里，希望借助神靈，不惜……難道丈夫就是一個女人所有的嗎？但是自從孟嬤嬤走后，貞兒不免感到了寂寞，在東宮剩下的人中，自己也不知道可以信任誰。

“貞兒姐姐，我害怕……”那小太子的眼神中帶著恐懼。

“別擔心，我會帶你去看錢皇后的。一定的，他們住在外面的宮里。”貞兒說道，現在已經沒人再會關注到這個小孩子了，孫太后的心思在太上皇身上，而景泰皇帝的心思在與瓦剌人的決斗上。對于這個小太子只有等待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