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小青年個頭接近一米八左右，道袍有點寬松，看起來很魁梧。

大臉盤，小眼睛外加厚厚的嘴唇就不怎么協(xié)調(diào)了。其實最不協(xié)調(diào)的是他一身的打扮和小平頭，要是換上僧袍絕對是個小沙彌。

煥然三個月大的時候，被人拋棄在道觀門口的，除了一床破舊的小褥子外啥也沒留下。當(dāng)時李善緣已經(jīng)六七歲，看孩子的事兒也是他功課之外的主要事情。李善緣清楚的記得，煥然被包進客房的時候哭鬧不止，病的嚴(yán)重。一番檢查后，都讓師傅很棘手，讓李善緣不斷的用溫水擦洗小煥然火燙的身體。

調(diào)理了接近一個多月才把小煥然給救治過來，除了他天生有點腦疾外，其他沒啥毛病。六七歲后才被大師兄收到門下，雖然先天呆板憨傻，被大師兄加強訓(xùn)練后，腦瓜也靈活了。只要吩咐做的事兒，也能辦好。辨別藥材，看丹爐，下山買生活用品一切很正常。

除了不會看病外，道觀里的生活節(jié)奏跟的上。除了臉型非常先天化，和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進門后的煥然憨笑著走到李善緣跟前，笑著說道：“小，小師叔。”

“煥然。”李善緣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也點點頭，拍拍他肩膀說道：“又長高了。”

“嗯！比，比小師叔高了，師祖說，說我還會長個。”煥然拿手比著剛到他鼻子尖的李善緣頭頂說道。又扭頭看看熟睡中的塵緣師傅說道：“師祖，師祖睡了。還，還沒到點！”

“師祖累了，需要休息，我們到那邊說，別打擾師祖休息。”李善緣拉著他的胳膊往門口走。

“師傅，沒回來嗎？煥然，很想他！”煥然走著看瞪眼看著徐艷雯，一臉的木訥，又看看四周，側(cè)臉對著李善緣問道。

“你師傅這兩天會回來，你能見到他。”李善緣說后，扭頭看看自己的師傅，很傷感的表情。

“她，她是誰？”終于指著徐艷雯問道。

“是你師叔母，叫師叔母！”李善緣介紹著來到瞪大眼睛徐艷雯跟前。見她兩眼帶有異樣的眼光看著煥然，又帶有一點局促的表情，像是對師叔母這個稱呼很不適應(yīng)。

淺淺的對著煥然輕微一笑，像是想到什么，趕緊去拿包，打開拿出一包零食，送到煥然跟前，不知道該怎么張口，眼神著急的看著李善緣。

煥然拿過袋裝的薯片，用牙撕開，口子咧開的有些大，掉地上不少。

倒手掌中十幾片薯片，直接往嘴里塞，嘎嘣嘎嘣的一陣亂嚼，憨笑著說道：“好，好吃。謝~謝，師母。”

徐艷雯犯了個白眼，無奈的看著李善緣，少個字概念不同了，怎么感覺眼前這打個像是小時候成把成把吃藥丸子長大似的，看腦子都吃出問題來了。

其實煥然小時候真是成把成把的吃，藥丸是不假，丹藥吃的少而已。

“是，師叔母！記住了，是師叔母！以后別叫錯了，不然被你師傅聽到，會罰你的。”李善緣伸手摸摸他的頭糾正的說道。

聽到師傅要罰他，眼神有些慌張又有些緊張和還怕。看來他被他師傅罰怕了。

中午飯是李善緣自己做的，沒出去吃。做飯的時候，看著徐艷雯和煥然聊天，煥然是不是發(fā)出笑聲，很開心的樣子。他的世界沒有煩惱，無憂無慮。不會為明天去想。假如讓他一個人在這個社會上獨自生存，不知道結(jié)局會怎么樣，遇到好人還好，萬一遇到歹心的人，絕對是個苦力的活。

不管風(fēng)雨多么殘暴，都會坦然面對，總是帶著憨厚的笑容，除了饑餓會讓他感到害怕和黑暗，他腦海中的光明是怎樣的色彩？誰也不知道。也許只有溫飽才是他無憂無慮的單純的生活。

比煥然悲慘的智障人士多了去了，社會能管多少，又能解決多少。這些都不是李善緣能考慮的。將來或許還要照看他到一生。這不是包袱也不是壓力，而是李善緣承接的責(zé)任和義務(wù)。

吃過飯后，用小火溫著粥，等師傅醒來舒舒服服的喝碗熱粥。

煥然拿出下山買的東西來給李善緣看，看的他心酸。一身全新的道袍。料子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是棉布的。做工就有點差了，問了一句多少錢，煥然看看兩手十根指頭，留下七根說道：“七百”

“啥！”徐艷雯帶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道袍，又一臉的氣憤。罵道：“不帶怎么欺負(fù)人的，該死的奸商。”

顯然煥然被騙，這件道袍連七十都不值。雖然布料是棉布的，可一米灰色的棉布才多少錢，一件道袍用多少料子一想就能猜出來，就算純手工，也不值六百多吧？

李善緣一攥拳頭，心怒不已，又看看其他東西，還有一個青花瓷的罐子，做工也算精美。還沒等問，徐艷雯就問道：“這個多少錢！”

“沒，沒要錢，店家說拿回來腌菜用很好！還讓我，讓我給師祖問好。”煥然這么一說，就知道是熟人了，可能當(dāng)年受到師傅恩惠的。

“沒要錢！”這回輪到徐艷雯一愣，不明白的看向李善緣。

李善緣沒回答，而是兩手捧起罐子，仔細(xì)的看看隨后又放下，嘆了一口氣。他明白這罐子是干嘛用的。但此時不能說明，師傅他老人家要的東西不多，就這幾樣。至于道袍，需要從新買，之前花的冤枉錢就當(dāng)?shù)袅耍竿ブv理，還不夠耽誤工夫的，李善緣現(xiàn)在要兩手準(zhǔn)備。

吩咐煥然等師傅醒來喂食粥，他和徐艷雯下山再去準(zhǔn)備點東西。

這次出門雖然被很多目光看著，甚至指指點點，檢票的已經(jīng)換人，見到他們倆還帶著輕盈的笑容。

山下打車比較容易，直接往縣城開去，問問司機那家手工衣服做的比較好，直接開過去。

道袍的布料很單一，沒有說多好的料子。只要是純棉的就行，只要縫制的好，價錢好說，多花一倍的價格讓明天做好，送到道觀，連路費都算上，才花了四百多塊。這一套道袍三件套。唯獨白底青云鞋難弄到，有去找做鞋的，好在天黑之前都弄完。

回道觀的路上大師兄回電，告訴他明天會到首都，然后轉(zhuǎn)機，估計旁晚十分能到家。李善緣又詳細(xì)的說說師傅身體，很擔(dān)憂的怕這次過不去那個坎。大師兄沉默一會后說等他回去再商量。

要論醫(yī)術(shù)，李善緣這幾年比大師兄手段稍微高點，但要在煉丹技巧上，大師兄要高出甚多。掌握的火候很精準(zhǔn)，升降丹隨心所欲。也許世俗俗氣占的太多，這兩年煉丹出廢丹不少，當(dāng)初李善緣找齊延壽丹藥材后，找過大師兄煉制，可大師兄拒絕了，生怕自己煉廢了，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那股自信的氣質(zhì)。

李善緣自己煉，雖然沒達到最高的境界，但也能起到九成半的效果。用大師兄的話來說，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紅黑色是升丹標(biāo)準(zhǔn)的重要顏色，根據(jù)丹藥的用途，紅白來講究丹藥的效果，升紅降白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但紅中帶色，白種帶色，這就有所偏差。

回到道觀，也沒人阻攔了。剛邁入后院的大門，就見到一位穿著警服的人和煥然在院子里聊天。煥然兩手抄著，蹲著門口，憨笑著仰著脖子看著劉巖。

劉巖看到李善緣回來，快步的上前，隔著大老遠(yuǎn)就伸出手來，面帶笑容的說道：“善緣！”

當(dāng)人走到跟前，李善緣還是和他一握手，看著面孔有點熟，等待對方介紹。

“還記得我嗎？我是劉巖的，你小時候還給我母親治過病呢？怎么沒印象了。”劉巖帶著親熱的口氣解說道。

“哦！想起來了。你怎么過來了，是為了上午打人的事兒？”李善緣不冷不熱的問道。

“一幫不開眼的人，打了就打了。也算給他們一個目中無人的教訓(xùn)。”劉巖毫不在意的笑呵呵的說道。

“哦！找我有事兒？”李善緣看他眼神有些猶猶豫豫的，像是有事求于他，就直接挑明。

劉巖臉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兩手搓了搓，就說道：“善緣啊！是這樣的，聽說你回來了，我這心里高興。其實，其實我老父腦血栓兩年了，一直臥床。都去市里醫(yī)院看過了，沒啥療效。就想趁著你回來抽個時間給診斷一下，看看能否治愈。”

李善緣撓撓頭，臉色平緩，看不出什么表情來，說道：“對不起，我這次回來時間有些緊，腦血栓這種病初、中期好治，一旦偏癱臥床不起，就算能治，也需要長期累月的治療。這不是幾付藥針針灸能解決的，所以很抱歉，我看不看我所謂。”

“啊！但，但我今天聽說，你要準(zhǔn)備開診所。放心，有我在，這一片你吃不了虧，所有手續(xù)我親自跑。包括方面裝修都算我的。”劉巖討好般拍著胸脯保證。

“開診所只是個計劃，還沒定下來。不管在哪兒開診所，只要你來找我，絕對會盡心的給你治療。多年沒和師傅在一起了，這短時間好好的陪陪他老人家，我大師兄明天也會回來。我們大團聚的這段時間，不會給人看病，希望你能理解，同時也希望能幫著轉(zhuǎn)達那些需要看病的人。謝謝！”李善緣說完，沖著劉巖一點頭，算是歉意，就帶著徐艷雯往屋里走。也不管愣在那里的劉巖。

“這……”劉巖很是著急，當(dāng)見到李善緣進屋后，一拍大腿，很苦惱的表情：“唉~”了一聲蹲地上，抱著腦袋更苦惱的看著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