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甩手,把云云像扔小雞一樣扔了出去。
他站直了,申葉才覺得他高大。可是看他的臉,稚氣未脫,明明還是少年的模樣。
冷冷的眼光看過來,盯得他自覺發怵。那人一字一句冷冰冰的對他說道,“管好你的女人,也管好你自己。不準再出現在付安心面前。”
說罷,一彎腰,把付安心撈了起來,抱在懷里,扭頭就走。
“站住!你給我站住!”云云躺在地上大喊大叫,又去拉申葉,“你是個死人啊!就看你老婆被人欺負是不是!你去打他啊!快點!”
任憑云云聲嘶力竭,申葉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那個少年將付安心抱走。心里,有什么東西慢慢涌上來,讓他覺得不快。只是不管他怎么不快,他已經失去了追上去的理由。
她和那個少年,是什么關系呢?
張遠一路抱著付安心,走了好久。
付安心依偎在他懷里,一言不發。冷風吹到臉上,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寒冷。還記得他們初相遇那天,他也是這樣冷著臉說話,讓她以為他是個不好相處的人。也記得他們一起去早市,那天也和今天一樣寒冷,他圍著她的圍脖,大半個臉都埋進去,像個單純的孩子,讓她心疼。最記得的是去長青村,她發燒的那個晚上,他一直照顧她。那雙擔憂的眼睛,無數次在她夢里出現,無數次溫暖了她的心。
再多的記憶,也只是記憶。記得在哪里看過,回憶就是回憶,回憶沒有任何力量。
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總是因為一些別人眼中的小事感動,又會因為一點點挫折難過。
本來今天,還覺得不是完美的結局。
可是有了此刻,她也該感謝上蒼,終于讓她可以滿足的結束。
“放我下來。”
付安心終于抬頭看著他,說道。
他卻像沒有聽見,怒氣值依然在線。
“蠢。”崩了一個字出來。
“什么?”付安心皺眉,“為什么說我蠢?”
“被人推倒不知道爬起來,還躺那被踹兩腳,不是蠢,是什么?”
付安心語塞。想一想,的確挺蠢的。畢竟摔倒不怎么疼,被踢那兩腳,正踢在她小腹,此刻還在隱隱作痛。
“怎么不說話?理虧是不是?哼,說你蠢,你還不服氣。”
付安心惱了,一錘他肩膀,“放我下來!”
張遠見她真的急眼了,站住了,把她放下。
她站在他面前,半天沒有說話。
張遠看著她的頭頂,又期待,又害怕。期待她說些什么,又明白自己的期待,也許只是一場空。
“剛才,謝謝你。”付安心終于開口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張遠一把攥緊她的手腕,著急忙慌得問她,“你要去哪兒?還去跟蹤那個小白臉?”
“我沒有!”付安心瞪著他,“我只是去那里買東西!”
“是嗎?”張遠裝作一臉的不在意,心里卻暗暗欣喜。也不知道自己在欣喜個什么鬼。
“你愛信不信。放手,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付安心一臉見鬼的看著他,“你送我?我不用。我看你還是趕緊去陪你那個女朋友吧!而且,你以后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想再被人打。”
“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下。”
說得異常篤定,付安心心下一動,卻又趕緊把這悸動壓下。再堅定,看見尹松兒還不是馬上就破功。算了吧,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糾纏這份感情。
付安心推開他,一言不發的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想一想,回頭朝他揮一揮手,“再見了。”
張遠呆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一瞬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她真的走了。
那一晚,張遠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確信,她真的不會回來了。
回國以后,兩人也真的很久沒有再見。
很快,春節過去了。
補習班也照常開課。
張遠坐在座位上,盯著教室的門。
她,應該會來吧。
“阿遠,”坐他旁邊的尹松兒細聲細氣的開口問他,“你在看什么?”
張遠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沒什么。”便收回了視線。
“阿遠,我來陪你上課,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怎么會!我高興。”
“那就好。我看你心不在焉的,以為你不開心呢。”尹松兒說著把頭靠在他的肩膀。
張遠卻不露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
不知怎么了,自從松兒答應和他在一起,他內心深處的負擔卻一天比一天沉重。是,剛開始他是很開心,很興奮,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道是她這不同以往的腔調,還是她格外主動的身體接觸,總是讓他越來越煩躁。
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么,即使一再的告誡自己,腦海中卻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日益清晰,讓他幾欲瘋狂。
他想付安心。
剛一接收到大腦這個信號的時候,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這分明是對自己感情的背叛!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后來想的次數太多,他告訴自己,放過自己吧,臉真的疼的遭不住。
也許過段時間,就淡忘了。不是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以治愈世間所有的疾病。這個病,肯定也能治。
有沒有治好,就看今天見面了。
“吱呀”,門被推開了。
不是她!
“大家好,我是你們新的英語老師,我姓陳。”
失望。
淹沒了他。
“怎么了?”眼看他從一眼不眨,到像霜打的茄子,尹松兒奇怪的問道。
搖搖頭,什么也不想說。張遠翻開英語書,茫然的看著那些單詞。
“干嘛呀,打起精神嘛。”尹松兒親昵的揪揪他的鼻子。
殊不知,這一親密的動作,正好落在后排一個人的眼里。那個人,惡狠狠的盯著尹松兒,好像要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