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傳華有點懵。

其實以他一直以來的脾氣，應該是不可能在自己的學生面前產生這種情緒的。

有多久了……自從他在一中當老師以后？

記不太清，反正，習慣了不動聲色展露實力時、學生們那種發亮的眼神后，金傳華就總有種自以為很強悍的“錯覺”，雖然……在學生們面前，他的確是一個高手。

即使不怎么想承認，但象牙塔內的生活，確實讓他習慣了這種不用收斂脾氣的感覺，近幾年對學生越發嚴苛，未嘗就不是某種自大心理在作祟？

但是今天……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小小的武體館內……

金傳華，仿佛又回想起了當年，在武道俱樂部的助教生涯里，被那個實力高出他兩階的魔鬼教練所支配的恐懼……

……

“金老師！”

就在金傳華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武體館門口方向，響起一聲大喊。

所有人聞聲看去，原來是毛湘筠班導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學生們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突然到來的毛老師身上。

而程然做出剛才的裝逼之舉前，其實留了個心眼，故意以金傳華身體作遮擋，沒有讓他的這些同學看見。

人們的好奇心是無止盡的，崇尚強者也是這個社會的必然發展趨勢。

程然可不想每天的時間，就光用來應付自己這些同學們的“騷擾”。

那他就沒清靜日子過了。

……

所以，這群學生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自以為劍拔弩張的氣氛，其實已經被單方面消弭了。

看到毛湘筠過來，有不少人還頗有些失望：

太巧了！這個節骨眼，這下好，熱鬧看不成了！

感嘆完，他們才想起來疑惑，武道實踐課，毛老師到武體館干什么來了？總不能是未卜先知，知道那個程然要挨打吧？

……

趁著學生們注意力轉移，程然手上的結晶質能量瞬間縮回體內，他對著金傳華神秘一笑，也沒再說什么，便轉過身看向毛湘筠。

金傳華這才如夢方醒似的，咬了咬牙，內心五味雜陳。

“老金，你，你沒事吧……？”

毛湘筠一溜小跑過來，目光緊張的掃了程然一眼，上氣不接下氣地朝著金傳華低聲問道。

“你管我。”

金傳華聞言頓時一惱，毛湘筠這句話，明顯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看到自己和這個程然站一塊，第一句話怎么會是問自己有沒有事？

奶奶的……你這老小子真不是個東西！不提前說聲……害老子丟了好大一個臉！

毛湘筠一聽這口氣，心里頓時就咯噔那么一下：

火氣這么大，這是已經碰上了？

“你那電話，我老打不通！想著回頭再跟你說呢，一下又給忘了！哎！”毛湘筠頓時急了，轉過頭又苦著臉對程然道：

“程然……有什么矛盾，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個事兒吧，都怪我，真是一時糊涂，忘記跟老金說了，你大人不計……”

“毛老師，你別著急，我和金老師之間沒發生什么事，你太言重了……”

程然有點哭笑不得，連忙插嘴打斷，再讓這個毛班導說下去，簡直就要把自己當成作威作福的大反派了……他是來“度假”的，不是來搞殖民統治的。

毛湘筠也有點尷尬，他何嘗不明白，自己是老師，程然才是學生？

可這世上有些事，不能光憑表面就一言定論。

比如說，一個多月之前，還未正式開學的某天，這位看上去年紀輕輕的程然同學，就在沈校長的親自陪同下，來到了自己的家里。

如此待遇，卻只是為了交代一下自己，關于程然同學將會作為插班生，進入自己所帶的高一新生班的事情……

據沈校長事后私底下的囑咐，程然年紀雖然不大，但天賦異稟，本身的武道水準極高，起碼是內氣六段往上，修出了罡勁的實力。

全校這么多武道老師全放一塊，估計連人家一只手都打不過。

再加上沈校長還沒怎么弄得清楚的官方背景，這個程然，如果毛湘筠把他當作普通的學生對待，那才是真的失了智。

……

“沒事，沒事就好……”毛湘筠擠出個笑容，試探著問道：

“那程然，你回教室還是？”

“回去吧。”

程然點點頭，他本來一開始就沒想參加，只不過聽說因為自己全班受罰，才過來看一看的，雖然有點小波折，但問題不大。

“老金，有些事……回頭再跟你說，你繼續上課，我和程然先走了。”

毛湘筠轉頭對金傳華道。

但金傳華卻看著程然正準備離開的背影，下意識抬了抬手：“程……”

他其實是想問關于自己內氣紊亂以及暗傷的問題，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能出來，之前程然右手，渾厚的罡勁透掌而出，那一幕在他腦海里仍揮之不去。

不過，程然聞聲還是回過了頭，仿佛知道金傳華想說什么，抿了抿嘴，拒絕道：

“不?！?

……做好事，似乎不是他的義務，能提醒就已經是寬宏大度了，程然從不覺得自己是什么濫好人。

金傳華臉色僵了僵，沉默著不再說話。

……

“不是吧，毛班導過來一趟，就把那個程然帶走了？”某男生抱怨，他還想著是不是等毛湘筠走之后，能接著之前繼續看戲呢。

“那家伙，運氣真好！”

“哎，沒意思……”

看熱鬧不嫌事大，這群學生里，一個個，都巴不得發生點什么刺激的才好。

“報告！”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又是劉樺。

“怎么？”

金傳華緊繃著臉，視線投過去。

劉樺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始終非常冷靜：

“金老師，方程對我進行了挑釁，我申請對他發起挑戰?！?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劉樺要挑戰方程？沒搞錯吧，方程才入門五段，劉樺已經四段了，強的一方當眾挑戰弱的一方，這樣真的好嗎？

“你他媽放屁！我什么時候……”方程大罵。

金傳華眉頭一皺：

“閉嘴！怎么回事？”

劉樺依舊面色不改：

“他朝我背后吐口水，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按照挑戰規則，我可以將其視為挑釁。”

“你他媽……”方程沒想到自己暗地里呸的那一下，居然讓劉樺給發覺了，頓時惱羞成怒。

金傳華心情也不怎么爽，方程剛罵出聲，他就盯住了對方，冷著臉：

“你再敢吐一個臟字試試？”

內氣威壓一閃而逝，也許對于程然來說，只能看出來其紊亂不堪，但對這個入門級別的方程而言，則是實打實的威懾了。

方程臉色瞬間煞白，囁喏著不再開口。

“金老師，我再次申請對方程發起挑戰?！眲逭f。

金傳華聞言臉色緊繃著，嗯了一聲：

“可以?！?

學生們頓時變得有些安靜，他們沒想到，高中的第一場武道比斗，會如此突兀地展開，而且還是由一個四段挑戰一個五段。

這個劉樺，到底什么情況？說他心機，剛開始好像確實蠻會表現自己的……說他傻，又好像真的挺傻，以強勝弱，還是主動挑戰，贏了也不好聽吧？

不管怎么說，既然金傳華作為武道課老師，已經允許了這次挑戰生效，那么也就意味著，無論方程本人愿不愿意，都必須出來和劉樺打上一場了。

武體館里有專門的比武擂臺，劉樺率先站起身，指了指一臉憤恨的方程，然后直接邁步朝擂臺走去。即使非常不情愿，方程也還是站起來，跟在劉樺后面。

其他學生則看向金傳華，只有得到允許，他們才能作為觀眾，去觀看兩人的比斗，否則，現在還是上課時間，金傳華作為武道課老師，有權利讓他們進行課程中的武道動作練習。

“注意仔細看，他們兩個人的力量，速度還有招式，對比一下，風格有什么區別，實力差距在哪里。”金傳華同意了。

于是，學生們面帶激動地迅速到觀眾席落位……只要是武道比斗，不論過程與結果，都是值得讓人期待的，這可是光明正大的約架。

劉樺沒有得到加油聲，倒是平時嘴里不干不凈的方程還獲得了幾聲寥寥的支持，兩人在臺上對向而立。

劉樺雖然以四段實力，主動挑戰方程的五段，給人印象有些不太好，但作為強勢一方，他的神色反而比弱勢一方的方程更加嚴肅。

劉樺做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抱拳禮，方程同樣如此，禮節完畢后，雙方拉開架勢。

劉樺先動了，可以聽見他腳下突然“啪”地一聲爆響，龐大的勁力作用下，整個人瞬間如獵豹一般極速撲出。

好快！

連臺下觀看的其他人都明顯感覺到，劉樺這一下猛撲，非常地具有壓迫力！

臺上的方程直觀感受更是明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就已經突到了他的臉上，雙拳挾劈山之勢，猛然蓋下！

這是勁力爆發頂峰的最強一擊，方程知道絕對不能硬接，只能強行擰腰，側身躲閃。如果能夠成功躲開，對方招式用老之際，就是最佳的反擊空檔。

可劉樺沒有給機會，他突然變拳為肘，邁步急停，同時一個貼山靠，便將方程撞得飛了出去，一下摔倒在臺上。

秒殺！

臺下頓時一片死寂，許多人都還沒怎么看清，然后，就結束了……雖說入門五段的確是不如四段更強，但僅僅相差一階而已，居然出現了對陣一秒KO？

有點，夸張了……吧？

臺上的劉樺慢慢站直，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一副漠然的樣子：

“我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