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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礪劍村

  • 九霄記
  • 蒼茫路
  • 4031字
  • 2013-06-18 11:48:01

熾焰帝國西南角,是落霞山脈這條巨龍垂尾之地。到了這里,落霞山脈雖不再那么巍峨挺拔,直沖云際,但也是山巒疊起,連綿不絕。

十月的清晨,天際剛露出魚肚白,這群山中便已升起幾束青煙,顯得分外的安靜祥和。青煙下,四十多個茅草遮頂的房屋雜亂無章的座落著。

在這秋季的早晨,村中黃泥路兩旁的野草上還盡是寒露,地上,更是鋪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霜,不禁會讓人產生一種下雪了的錯覺。

黃泥路上,原本妖嬈脆弱的黃泥也被這寒霜凍得挺起了骨子,十分堅硬起來。雷羽和父親踩在上邊,甚至會時不時地發出“咔咔”的響聲。

“父親,你說咱們雷家在五千年前出現過靈圣強者,是真的嗎?”雷羽偏過小腦袋朝著自己的父親問道,稚嫩小臉上滿是憧憬與好奇。

走在雷羽左側的,是他的父親雷洪。雷洪身材魁梧,黃皮膚,黑頭發,臉上有著稀疏的胡渣子,是炎族人。現在的雷羽,不過才及到父親腰部。

聽兒子問起自家祖先的事跡,雷洪臉上自然露出驕傲的神色來。他摸了摸雷羽的腦袋,說道:“那當然,這可是咱們雷家傳書上所記載的,咱們的那位祖先‘雷天’可不僅僅只是靈圣強者而已,他當時還是鼎鼎有名的圣器師呢!”

“圣器師,那不是能煉制出圣品武器的強者嗎?書上說,他們的地位比普通的靈圣強者還要高。”雷羽驚訝之余,點頭說道:“那羽兒回去也要好好看看咱們雷家的傳書。”

靈圣階,是修靈者境界劃分中的最高境界,而靈圣強者,則是除去傳說中的諸神外,處于玄天大陸實力最巔峰的存在,高高在上。

“父親,既然雷天祖宗是靈圣強者,那我們為什么會住在這礪劍村呢?書上說靈圣強者的壽命可是無窮無盡的。”沒走兩步,雷羽又再度問道,黑白分明的眼中,盡是靈動。

“唉……”雷洪的臉色猛然低落許多,低聲道:“這些你自己回去看傳書吧,羽兒,你現在也要測試靈根了,不管怎么樣你都要記住,身為雷家第四十一代嫡系傳人,光復雷家,是你一生的責任!”

雷洪的聲音雖然低沉,但語氣卻很是凝重,看著父親認真的樣子,懂事的雷羽狠狠地點頭,應道:“是的,父親,羽兒記住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呵呵……”雷洪笑著摸了摸雷羽的小腦袋,他這一世注定只能沉寂在這礪劍村中,但是他有種感覺,從小便極為聰明伶俐的雷羽,將會重現雷家的榮耀。

這時,天上忽然下起迷蒙的細雨,纖細的雨絲夾雜在霧氣中,隨風搖曳,讓得霧氣也更加濃厚起來。雷羽與父親的身影,在朦朧霧色中,漸行漸遠。

在玄天大陸,每個人年滿六歲時,體內的靈根都會覺醒,而靈根的好壞,則代表著修靈的資質。這個世界,往往不是那么公平的,從出生開始。

白霧中,雷羽稚嫩的聲音與父親爽朗的笑聲還在蕩漾,乘著微風,似有若無。陰雨綿綿,雷羽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父親,羽兒會有好的靈根嗎?”

雷羽雖剛滿六歲,但他自幼聰明伶俐,不像是其他孩子那樣,終日嬉戲玩耍。年僅六歲的雷羽,如今可以說博覽群書,其中,便有關于靈根的。

玄天界由金木水火土五氣形成,靈根,也同樣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人如璞玉,每個人都會具備五行中的一種,或是數種屬性。

璞玉色澤純凈單一為上佳,靈根也同樣如此,只具備單種屬性的靈根是為修靈資質最杰出的靈根,而具備這種靈根的人,也被稱之為“純靈之體”。

純靈之體之后,依次為雙靈之體、三靈之體、四靈之體、五靈之體,資質逐漸降低,最后的五靈之體更是被玄天大陸的人們戲稱為“廢柴之體”。

五靈之體的靈根,五系屬性同具,修煉起來事倍功半,往往只能止步于修靈者最初級的層次,不得寸進,被稱為“廢柴之體”,倒不為過。

雷洪“呵呵”笑,自己這兒子懂事乖巧,心性早成,很是難得看到他如此忐忑的模樣,大多數時候,雷羽都更像是個小大人,淡然自若,內蘊乾坤。

笑畢,雷洪看著雷羽,目光炯炯,說道:“羽兒,不管修靈資質如何,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咱們雷家的男兒,就算是廢柴之體,那也要成為廢柴中的最強者!”

“是,父親,羽兒多慮了!”雷羽答道,小臉上滿是認真。他的這副模樣,又讓得雷洪的臉上露出些無奈的苦笑,雷羽心性太過早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烏云壓頂,天色很是陰沉,不遠處的青山都只能看到些許輪廓,放眼望去,只有灰色的天與白色的霧。頂著細雨,不多時,兩人已走到一處房屋前。

房子不大,茅草遮頂,榆木做梁,正中是一正堂,兩側各有兩間側屋,正堂門寬有丈余,分左右兩扇,都是掛著銅獅頭的圓形扣環,簡單,但不失莊重。

在礪劍村中,這樣的房子可不多見,房屋的屋檐上,有積攢的雨水順著稻草桿流下,“滴答”、“滴答”,擊打在泥地上,聚成了小小的水洼。

雷羽與雷洪兩人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腦袋上的雨水,雷羽搭起那銅獅頭的圓形扣環,輕輕敲了敲,脆聲喊道:“村長爺爺,雷羽前來測試靈根屬性。”

“嗯,來了,稍等啊!”屋內響起應答聲,很快,“吱呀”一聲,灰青色的木門便以兩邊為軸,向內開去,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

老人頭上帶著頂青色皮帽,年紀雖老,臉上也隱隱透著老人斑,但是腰背卻挺得筆直,顯得精神奕奕,看著雷羽笑道:“這么早呀,吃過早飯沒有?”

“嗯,吃過了,多謝村長爺爺關心!”雷羽點頭答道。

“你這孩子呀,簡直就是個小大人咯!呵呵,你父親像你這般大的時候,還只會淌著鼻涕哭鼻子呢!”老村長牽起雷羽的手,然后領著父子兩人朝屋內走去,嘴里卻是喋喋不休。

“咳咳,村長,咱們還是先給羽兒測試靈根吧?”雷洪的神色有些尷尬,心中嘀咕道:“村長也真是的,在羽兒面前說這些干嗎?這不是讓我這個做老子的難堪嘛!”

“好,好,呵呵,人老了話自然就多了,你們隨我過來吧!”老村長一愣,擺擺手笑著說道,然后向著正堂左側的第二間側房走去。

雖是側房,但屋內的裝飾擺設仍是頗為有致,雖沒什么名貴的古玩器具,但是楠木書桌、書柜、椅子等倒是一應俱全,看來這應該是老村長的書房。

說起來,其實雷羽并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屋子,老村長的孫兒與他一般大,雷羽沒少到老村長家蹭飯吃。順便,老村長書房里的這些個藏書也被雷羽給瀏覽了一遍。

老村長讓雷洪坐下,然后自顧自地走到墻角那有些古老的紅漆木柜前,打開左邊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來了個暗紅色的盒子。

盒子雖顯老舊,但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盒蓋上那象征著熾焰帝國的火焰紋印,老村長打開盒子,沖著雷羽招手道:“小雷羽,過來,讓爺爺看看咱們的小雷羽是不是個絕世天才。”

“我會是什么靈根呢?”雷羽向著老村長走去,心中很是緊張起來,緊緊攥著的手心里都冒出了許多汗水。旁側,雷洪的神情也陡然凝重起來。

老村長笑著拍拍雷羽的肩膀,從暗紅色的盒子中拿出顆雞蛋大小的透明水晶來,這水晶球,正是測試靈根所用的“測靈珠”。

測靈珠是煉金術士們的產品,在玄天大陸不算什么稀罕東西,各大城市都有賣。但是在偏遠的礪劍村中,老村長這的,可是獨一顆,就這也還是由熾焰帝國發放的呢!

“轟!”

“咔嚓!”

這時,屋外陡然雷聲震響,陰沉昏暗的天際劈過一道紫色的弧形閃電,電光透過窗戶,將屋內映襯發亮,隨即,便是瓢潑大雨,“噼里啪啦”地灑下。

雷洪原本緊緊注視著雷羽,突然被這不識趣的雷電嚇到,扭頭看了看屋外,低聲罵道:“這該死的鬼天氣,突然下這么大的雨做什么?等下我和羽兒還不得淋成落湯雞!”

閃電瞬間消逝,屋內的光亮又驀地暗淡了許多,原本便是心中忐忑的雷羽,此時更是覺得呼吸不暢,心臟也隨著剛剛這聲驚雷勃然跳起,難以落下。

“呵呵,沒事,等下從爺爺這里拿把雨傘回去。”老村長瞧著雷羽臉色有些不對,還以為雷羽是擔心等下回去得淋雨,當下就出聲說道。同時,老村長也將那測靈珠貼在了雷羽的額頭上。

雷羽只感覺額頭處微微冰涼,靈動烏黑的眼珠子奮力向上揚去,卻仍是看不到額頭處的那顆測靈珠,不禁有些心癢難耐,更多的,卻是害怕。

屋外的驚雷陡然又接二連三地響起,閃電也是一道接著一道,仿佛要劈碎這廣袤大地。雷羽的額頭上,透明的測靈珠內閃過一道粼粼剝光,繼而,亮起了光點。

光點是紅色的,似乎它所有的光芒都被測靈珠束縛住,透不出去。旁邊,雷洪的眼睛猛地瞪圓,紅色的光點,這是火行靈根的顏色。

然而,讓雷洪失望的是,在紅色光點出現之后,僅僅數秒,測靈珠內,紅色光點的旁邊,卻是接連出現藍、綠、金、黃四色光點。

雷洪的臉龐驀地變得蒼白,嘴唇哆嗦著,瞬間失去了許多血色,五行兼備,測靈珠內出現五色光點,也就是說,雷羽是五靈之體,是那廢柴之體。

老村長的臉色亦是黯然,對于雷羽這小家伙,他還是有著很大期盼的,但是如今……五靈之體,又能在修靈一道上有多大的成就呢?

雷羽看到老村長的手哆哆嗦嗦地從自己的額頭上移開,那測靈珠卻仍是透明的樣子,他轉頭向著自己的父親看去,赫然發現雷洪的表情,心中一沉。

雷羽自幼博覽群書,比之同齡人不知要成熟多少,從雷洪的臉上,他已然是看出了許多東西,當下,他強忍著忐忑,顫聲問道:“父親……我……是不是靈根不好?”

雷洪愣愣地坐在椅上,仿佛沒有聽到。老村長嘆息一聲,蒼老的手撫摸上雷羽的腦袋,極為溫和地說道:“小雷羽,靈根這東西由上天注定,你不要太過難過,絕大多數人都是五靈之體。”

“咔嚓”聲響,老村長話音剛落,天際又是一道紫色閃電劈下,伴隨著震耳雷鳴,雨勢也陡然變大了些,雷洪與雷羽的身子俱是一顫,緩緩地轉頭相視。

“父親……”雷羽的嘴唇屢屢張合,最后卻只是吐出這兩個字,想著自己的五靈之體,想著父親不久前才交代自己的光復雷家的責任,只覺心中沉悶,竟欲流下淚來。

雷洪看著兒子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猛震,自責道:“羽兒年紀尚小,我卻是與他說什么家族使命?如今羽兒資質極差,怕是……唉!雷洪,你怎么就這么糊涂?”

自責過后,雷洪強忍著失望,臉上扯出幾分笑容,拍了拍雷羽的肩膀,說道:“羽兒,沒事的,父親不是說過,咱們雷家的男兒,即便是五靈之體,那也是五靈之體中的最強者嗎?父親相信你!”

“父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雷羽的表情陡然變得極為堅定,嘴唇緊緊抿在一起,說完,他稚嫩的身影直接跑出屋子,不顧那傾盆的大雨,向著家中跑去。

“羽兒!”雷洪眼眶泛紅,大喊一聲,也拔腿跟了上去,雷聲轟隆,父子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那昏暗中。堂內,只有老村長的嘆息聲隱隱縈繞,在淅瀝的雨聲中,卻是幾不可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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