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坊云府。

沈灼灼被云瑾趕回來后就一頭扎進后廚里，擼著袖子干起活兒來。

琳花納悶，上前，“夫人，咱府里一大堆廚子呢，您想吃啥吩咐一聲就成。”

“不成，我要親自給夫君燉湯！”她說著，抓起一把野生石斛，逆著光欣賞了一會兒，“咦，這幾棵草長得挺有個性的呵，能吃么？”

大家不約而同地同情起三爺來：“……”

于是，廚房上演了一場大型的人仰馬翻。

“夫人，這個不能放，味兒不對……”

“是么？可是我感覺挺好的啊……”

“夫人，鹽……鹽……”

眼見著一大勺鹽就這么下去了，這么咸，三爺吃了怕是要升天了……

“夫人，夫人，應該先放這個……”

云府的后廚，雞飛狗跳。

蕭系用了午膳后，依著蕭胤豐的吩咐回了趟府。推開書房門，就見蕭胤豐居中坐在太師椅上，閉眼假寐。

“爹，您特地吩咐我回府，是有何事？”

“系兒，你過來。”蕭胤豐睜開眼，面容微泛著薄怒。

蕭系默默上前，打小，他就習慣順著父親的意，從不忤逆。

蕭胤豐烏黑的瞳孔緊盯他，良久，“你說，為何要傷你姑母？”

語氣篤定，斬釘截鐵地判斷出那晚的刺客與蕭系有關，真是知子莫若父！

“姑母可有受傷？”蕭系垂下眼瞼，懶洋洋地反問。

“你糊涂！那可是你的親姑母！”蕭胤豐氣得一掌拍在桌案上，“她是我們蕭家的人，你姑母若是出了什么事，能落著我們蕭家什么好？”

蕭系一怔，陰鷙的面容上閃過幾分不耐煩，“爹，您這話說得，我不過就是想嚇一嚇她，況且，這刺客也不是我派去的。”

聞言，蕭胤豐一臉震驚。

蕭系慢悠悠地繼續說道，“我不過是讓人去蔡坤面前挑唆了幾句，他就按捺不住了，這主意也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我便順水推舟了。”

“你……”蕭胤豐一時語塞。

“爹，姑母老了，膽子也小了，別說動沈家韓家，現在就連言家她都不敢動了。”蕭系說著，目光漸漸兇狠起來，“還有陸蒼，他殺我們蕭家的人就如同殺一條狗一般。還有在朝堂上，爹您自己沒有察覺么？上官旻漸漸與我們分庭抗禮，而且傲弟因為登基時名不正言不順，大半手握重兵的老將表面上雖不說，可暗地里，哪個不是倒向上官旻的？”

蕭胤豐沉默了，蕭系說的每一句話，都如重錘砸在他胸口上。

“我沒阻止蔡坤這么做，一是料定他不敢真的傷害姑母，二是想借此激起姑母的斗志，當她切身體會到人為刀俎她為魚肉時，從前那個蕭太后才會回來，蕭家才能自保。”

蕭胤豐陷入沉思，蕭家如今的境況，他豈會不知，他也老了，不敢鋌而走險了，他望向蕭系，眼角的皺紋愈深，“系兒，蕭家，是時候交給你了。”

……

深秋的午后，暖陽驅不散秋意，反而在凜凜的秋風中躲進了云層，天陰沉沉的，陡添了幾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