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尉的心愿
- 一錘之下
- 棵東林
- 3201字
- 2018-03-31 09:15:22
第二天清晨,城內起了大霧,大霧中傳來了馬蹄聲。一隊訓練有素的騎兵隊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向著城外的方向行進,馬蹄踏在街道的青石板上,那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應聲回響。
早起擺著粥餅攤的小攤販透過蒙蒙霧氣見到這一行威武的騎兵隊從自己的小攤販前緩緩地經過,他默默地仰視著這隊人馬,他從來沒有見過紀律如此嚴明的部隊。數百人的騎兵隊伍行軍,只有馬蹄聲,還有馬匹偶爾發出的嘶鳴聲,以及兵器盔甲碰撞的聲音。
這些人的胸甲上印著盾衛軍的盾牌軍徽和暴熊的家族徽章。這是一支由盾衛軍和索隆家族衛隊混編而成的隊伍。隊伍的最前頭是一個腰間配著長劍長相英俊的年輕人,顯然他就是這支隊伍的長官。而那隊伍的中央有一輛囚車正隨著隊伍滾滾向前。
當囚車經過小攤販前時,那攤販的主人便立即認出了囚車內的兩人正是城主威爾家的父子兩。小攤販不知城內到底發生了什么,昨日還囂張跋扈四處搶劫的威爾家,今日怎么落得如此天地。他揉了揉眼睛,見到那城門處正有士兵在貼著告示。他丟下了手里舀著麥片粥的湯匙向著那告示走去。那告示前已經站著幾個早起的城中百姓。
“喂,識字的,那告示上寫著什么?”
“告示上說,鑒于城主威爾家父子危害百姓的惡劣行徑,從今日起剝奪威爾家世襲的城主之位……”
“我的天!這個天殺的終于得到報應了!”
“你說的是真的?”
“不是我說的,是告示上就這么寫著呢!你看落款處還有北方之王索隆家的暴熊族徽烙印呢。”
“哦~偉大的索隆王,贊美你們,愿神永遠庇護你們。”百姓們紛紛禱告著。
“快看!那囚車里是不是威爾家父子!”
“可不是!哈哈!老天爺終于開眼啦!老婆子!快去打酒買肉!今兒我們可得好好慶祝慶祝!哈哈!”
……
威爾父子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西城,在太陽從那高墻防線后面露頭之前,整個西城就已經沉浸在了喜慶的海洋之中。人們紛紛殺豬宰羊,搬出了家中藏著數年的高粱酒開懷暢飲。這一天,人們等了太久。人們紛紛呼喊著索隆和巴恩兩大家族的姓氏,仰天祈禱和祝福這兩個北方的守護神。
巴恩和索隆家的兩個男爵大人昨天合力收拾了這個魚肉百姓的大惡人這件事已經在整個西城傳開了,過了沒多久整個艾薩拉西部防線的邊城都流傳著這兩位男爵大人的威名。巴恩和索隆一族的威望在經歷了千年傳承之后仍然沒有衰弱。這是所有百姓樂見的事情。
索隆家族衛隊的衛隊長賽門大叔正和西恩并排騎著馬緩緩向前,他向一旁的西恩問道:“少爺,這威爾家的兩個敗類該怎么處置?”
“將他們交給邊境五城的領主,這是他的轄區,他的轄區出了事,自然是讓他自己處置。賽門大叔,你回去稟報我父親,就說我這次的歷練很有收獲,所以我可能會晚些幾日再回去。巴恩家那小子的邀請我不得不去,我們索隆家豈會怕了他!”
“是,我會留下些人手保證您的安全。”
“不必,有維克巴恩那小子在,我會很安全。畢竟我是他的唯一對手,我死了,他會很無趣的。”
“呵呵,那倒也是。真是搞不懂你們兩個,打架的時候都把對方往死里整,可平日里相安無事的時候卻又像是不可分割的好朋友。”
“說起朋友,我還要去一個地方。”西恩拎起韁繩騎著白馬向著城門口飛奔而去。
賽門對著西恩大喊:“離滿月日還要好些天呢,你去哪里?”
西恩頭也不回道:“去見一個朋友。”
流民村里的消息閉塞,村里的流民自然不知道那禍害一方的城主大人正在被押往領主府的路上。可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變,流民們仍是過著簡單的生活。
尉帶著藥鋪店的老板回到了流民村。流民們見著這個衣著華麗的藥鋪老板頓時便心生警惕,可見著小鐵匠在其一旁,便頓時安下了心。
“小鐵匠,這走商哪來的?”村民問道。
“他不是走商,是城里的大夫,我家老爺子病的厲害,我請他來瞧瞧。”
尉只是實話實說,并沒有半點假話,村民們自然知道尉小子向來耿直不會說謊,可他說去城里請了個大夫回來,這對于整個流民村來說就是不可思議的事了。
首先流民身上的流民印記就是進城的第一道坎,就算混進了城里,他們這些幾乎連銅板都沒有的流民怎么能請得動城里要價高昂的大夫,更何況還要將大夫弄出城。
可是眼下尉卻是做到了,人們不得不佩服這個小鐵匠的本事。這種事情換作流民村的任何人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大人,您當真住在這里?”藥鋪老板捂著鼻子牽著馱著藥箱的馬走在泥濘的土路上,深一腳淺一腳,一不小心還會踩到一堆狗屎或牛糞上。
“沒錯,我們到了。”
沒等藥鋪老板多問,他們已經到了鐵匠鋪的門口。推門進入鐵匠鋪,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墻面是黑的,地面是黑的,就連僅剩的一套桌椅都是漆黑的,這都是常年被爐子內碳灰煙熏的結果。
這種環境對于生活在城里生活講究奢侈的藥鋪老板來說實在有些難以接受。他不相信這個被所有人尊稱為‘大人’的小鬼居然真的住在這種破敗的地方。
“爺爺,我回來了。我給您找來了大夫。他會治好你的。”
老鐵匠試圖從床鋪上坐起來,可是那身子骨已經柔弱到難以支撐身體重量的地步。
“請了大夫?你去哪里找了大夫?”
“我去城里找的。”
“你這孩子,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那城里我們這些流民去不得。咳咳咳~”
老鐵匠一激動便咳嗽不止,老鐵匠止住了咳嗽便又道:“唉~你本就不是流民,你不屬于這里,是我把你拴在了身邊,逼你打鐵做鐵匠,你本可以活得更加自在的,是我太自私了。”
“不,要是沒有您,我現在可能只是密林邊的一堆白骨。而且您還教了我打鐵的手藝不是嗎?我并不想去哪里,也并不想成為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是不是流民也不重要,我只想成繼承您的匠心,成為一個最了不起的鐵匠。”
“呵呵,傻小子,我相信你的天賦遠不止于做一個鐵匠,這個世界很大,很精彩,不要在我這個老骨頭身上浪費時間了。”老鐵匠微微閉上眼,睫毛間微微滲出了晶瑩的淚水。
尉并沒有接話,他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大包金幣放在桌子上對著藥鋪老板道:“我爺爺就交給你了。你若是能將他治好,這些金幣都是你的。”
說完,尉走出了房間,來到火爐邊,重新點起爐火,將碳燒紅,鐵匠鋪高聳的煙囪里又冒起了黑煙。
叮當!叮當!打鐵的聲音又在流民村里響起,這陣陣有節奏的打鐵聲仿佛有著一股魔力,能夠讓人覺得安心和平靜。老鐵匠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屋外尉揮下鐵錘的聲音,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一旁的藥鋪老板在給老鐵匠初步診斷之后便吩咐助手處理藥材去了。
一匹白馬在流民村外的山坡上停下了腳步,白馬上的西恩遙望著流民村里那高高的煙囪正冒著黑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扯了一下韁繩便騎著馬向上坡下流民村的方向飛奔而去。
打鐵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白馬漫步在泥濘的道路上,它在鐵匠鋪門前停下了下來。
“不知道你這里修不修盔甲?”西恩騎在馬上問道。
尉停下手中掄著的打鐵錘,抬頭看向那白馬上的人。這個人正是給他那神奇金幣的西恩索隆。多虧了有西恩索隆的金幣,這次進城他才能如此順利,尉自知欠了西恩一份人情。
“可以。”尉嘴角上揚點頭道,他對于眼前這個人并無多少了解,只是知道這個人是個權貴,是個眾人敬仰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欠了這個男人一些人情需要償還。尉一直都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無論天涯海角,恩情和仇恨必須償還。
對于尉的爽快西恩倒是有些意外,他本想費些口舌將其說服,沒想到尉卻自己開竅了,畢竟這個尉小子可是不承認自己會打造盔甲之類的兵器的。
西恩跳下馬,將身上除了睡覺的時候從不離身的輕甲脫了下來放到了尉面前的案臺上,同時放下的還有一包金幣。尉瞥了一眼金幣便說道:“你已經支付過費用了。”
西恩有些莫名其妙,尉從褲兜里掏出了那個索隆一族的紀念幣丟還給了西恩。
“這種東西太貴重了,放在我這里就是一種浪費。”
西恩意外地問道:“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因為我只是個鐵匠,以后用不著這東西。”
“呵呵,你太小看自己了。你不光是一個鐵匠,你是一個匠人。我認為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我不喜歡金銀珠寶,可是對于人才,一旦遇到了,我就會勢在必得。而作為匠人,就必須要有匠心。匠心這種東西,你若是沒有的話,就當我看錯了人。若是你承認你有的話,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匠心到底如何!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
西恩的臉上露出了挑釁意味十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