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男將戰(zhàn)錘高舉過頭，用盡全部力氣朝毅志砸下去，咬牙切齒的罵道：“該死的人類！”

罵完了再把戰(zhàn)錘高舉過頭，再用盡全力的砸下去，再罵一句：“全都該死！”

接著又把戰(zhàn)錘高舉過頭，又一次用盡全力的砸下去，又罵一句：“全部消滅！”

再接著繼續(xù)把戰(zhàn)錘高舉過頭，繼續(xù)用盡全力的砸下去，繼續(xù)罵道：“一個不留！”

……

祭壇上，

每一次毅志被砸，“魄毅志”就會劇烈的顫動一次。

毅志的背部被砸了，“魄毅志”的背部就會出現(xiàn)凹陷的碎裂。

毅志的腰部被砸了，“魄毅志”的腰部就會出現(xiàn)凹陷的碎裂。

毅志的左腿被砸了，“魄毅志”的左腿就會出現(xiàn)凹陷的碎裂。

毅志的右臂被砸了，“魄毅志”的右臂就會出現(xiàn)凹陷的碎裂。

……

項羽一直在努力的將碎塊聚合，按住，不想讓“魄毅志”失去形狀。

近旁的部下們都自覺的來幫忙，盡量將“魄毅志”的碎塊聚合在一起，讓“魄毅志”能維持最基本的人形。

大家都不知道這么做有什么意義，大家都只是想為毅志做點什么，這是唯一能做的，也許這樣能稍微減輕一些毅志的痛苦。

肌肉男的錘砸持續(xù)不斷，

“魄毅志”的劇顫持續(xù)不停，

簇擁到“魄毅志”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多到再也擠不下。

大家手連著手的將“魄毅志”護起來，盡量不讓“魄毅志”的碎塊到處飛濺。

一個部下忍不住問道：“項王，這還有救嗎？能不能趕緊讓他散了，別再讓他遭罪了？”

項羽搖搖頭，回道：“他其實早就該散了，他就是不想放棄。我看過很多人使用燃血祭壇的過程，其實只要本人不再堅持了就會立即魂飛魄散，未必要等到血液燒干。不過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祭壇里的血液已經(jīng)快沒了，他很快就能解脫了。”

大家都不自覺的看向毅志的生命之火，看著盆里還剩下多少血液。

生命之火顫弱欲熄，最后一點點血液依附在羽毛的根部，被羽毛吸收得越來越少，越來越薄，終于完全沒有了。再等被吸到羽毛里的血液燒完就真的結(jié)束了，毅志再不愿意放棄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按理說被吸到羽毛里的血液肯定是很少的，應(yīng)該很快就能燒完，結(jié)果卻支持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熄滅。

也許這只是大家的錯覺吧，時間總是會被等待拉長，就好像在故意折磨人一樣。

……

浮山上，

肌肉男一直在毫不留情的手起錘落。

砸一下罵一句：“該死的人類！”

再砸一下再罵一句：“全都該死！”

又砸一下又罵一句：“全部消滅！”

接著砸，接著罵：“一個不留！”

……

越砸越起勁，越罵越痛快，

似乎戰(zhàn)勝了毅志就等于戰(zhàn)勝了全世界，

砸死了毅志就等于砸死了全人類！

……

砸！

再砸！

接著砸！

繼續(xù)砸！

……

肌肉男砸的是“魂毅志”，再怎么砸都看不到傷痕，但他并不在乎，因為毅志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在他看來毅志已經(jīng)死了，他只是在虐尸泄憤，反而希望這具“尸體”能多抗幾錘，最好永遠別消失，永遠趴在地上讓他砸。

……

“該死的人類！”

“全都該死！”

“全部消滅！”

“一個不留！”

……

肌肉男的罵聲在毅志的耳邊回蕩，似乎變得越來越遙遠。

不管毅志把雙眼瞪得多大，看到的東西都在變得越來越昏暗。

身體就快要完全失去知覺了，只能感受到戰(zhàn)錘砸在身上的沖擊，不會痛了……

意識變得越來越飄渺了，好像快要和虛無融為一體了，很快就要失去自我了……

……

好想回家呀，

好想再看一眼母親，

好想再跟她說幾句話，

……

媽，

我不能回去照顧你了，但我的戰(zhàn)友會回去照顧你的，我們都說好了，誰能活著回去就幫忙照顧家人，所以你有什么困難盡管跟我的戰(zhàn)友說，他們都是我的親兄弟，他們都會像對待親人一樣的幫助你。

我答應(yīng)你此生只報恩不報仇，我已經(jīng)做到了。

所以你也要答應(yīng)我，要好好活著，好好的安度晚年，別太為我傷心了……

……

毅志最后一次回家是為了給外婆守孝。

外婆下葬以后，母子倆在外婆的墓前聊了很久。

母親告訴毅志：“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要去報復(fù)拐賣我們的人，我怎么拉都拉不住你。夢醒以后我就總是忍不住的在想你到底為什么要當兵，你是不是想當兵練好本事了，以后去尋仇？”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當兵就是為了報恩，為了保衛(wèi)家園，怎么可能是為了報仇呢。”毅志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因為他撒謊了，其實報仇才是毅志選擇當兵的最終目的。

在毅志的心里所有的人販子都應(yīng)該判死刑！不應(yīng)該只是坐牢罰款就完事了！

所有的買家人都應(yīng)該受到重罰，至少要砍斷一條腿！

因為他們都不把人當人看，凈干些沒人性的勾當，不得好死！

毅志要借當兵的機會把自己鍛造成一柄屠惡揚善的利刃，他要報仇！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維護正義！他要化身法外之法，他要將該死之人斬盡殺絕！

這，

才是對恩人們最好的報答！

這，

才是毅志真正想做的事業(yè)！

毅志知道母親是不會支持自己這么做的，所以從來沒有把真實的想法告訴母親，只說自己當兵就是為了保衛(wèi)家園，以此報恩。

等退伍以后真正開始行動了也是秘密進行，不讓母親知曉。

沒想到母親竟然在夢里預(yù)見了未來，一語點中了毅志藏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秘密！

兒子撒謊，母親一眼就能看出來。

母親無比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很重的話：“如果你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我就死也不敢瞑目了。”

母親沉默了，毅志也沉默了。

毅志知道再怎么騙母親說“我只想報恩不想報仇”都是沒用的，因為母親已經(jīng)把毅志看穿了，現(xiàn)在只能說真話，說假話只會讓母親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