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縣試開考
- 混跡在新明朝
- 蕭小山
- 2375字
- 2019-01-26 12:40:09
張麻溪……
乍然聽到這稱呼,張彥險些暈倒在地,額頭直冒黑線。
瑪?shù)拢@人怎么回事?
好好的‘張臨浦’和‘張雅吏’不叫,偏就喜歡冠以‘麻溪’二字,難道不覺得這稱謂很難聽嗎?
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幫考生圍了上來,嚇得他小心肝‘撲撲’直跳……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想要圍毆我嗎?
若非失去理智,讀書人當(dāng)然干不出當(dāng)街毆斗這么沒品的事兒,只見有人一臉不善道:“原來你便是張臨浦,造謠生事,無恥之尤!”
“……”
“本以為你是張秀才之后,為人也該溫良恭儉,頗具君子風(fēng)度……”有人大搖其頭,表示失望,“不想竟是個卑鄙小人!”
“……”
“觀你詩詞,也是才學(xué)不凡之輩,為何放著堂皇正道不走,反使出那等左道之術(shù)?”
“……”
“枉你身負(fù)不世良才,卻不思進取,潛心科考,反要耍盡心機手段,謀取功名……”
“……”
張彥只恨爹媽生他之時,不多長幾張嘴,否則也不至于落到如此難以還口的境地。當(dāng)然了,以他那爐火純青的唇舌功夫,也并非真就毫無還口之力。
只是不太敢張口而已……
畢竟人數(shù)眾多,敵我難明,又不慎落入了別人的包圍圈,想跑都跑不掉。
眾怒難犯,逞那一時的口舌之利,搞不好會讓眾人失去理智,遭到拳打腳踢……這種事情,怎么想都覺得不劃算,所以張彥只好忍了。
好在,罵他的人倒不是很多,各自批判上一句,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后,就轉(zhuǎn)身回到他們自己的原位上去了。
緊接著,張彥又迎來一片恭維之聲,如同在享受冰火兩重天一般。
“鄙人龍傲天,素來仰慕先生大才,改日定然登門求教!”
“小可葉良辰,甚是敬重兄臺為人,今日又能同場競技,實乃三生有幸!”
“老夫趙日天,歷來喜愛小友詩詞,來日若有機會,還望小友不吝賜教!”
“在下福爾康,……”
張彥發(fā)現(xiàn),這些自報家門的人,多大年紀(jì)都有,上至七老八十,下到十歲稚童,竟無一例外都成了自己的粉絲。
他們的名字,同樣也是千奇百怪,可惜自己一個也沒記住。
這些人倒是態(tài)度和善,黏著他好一陣東拉西扯,閑話家常,啥問題都想問,啥事都想打聽,簡直就跟開記者招待會一樣,倒讓張彥小小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想不到,重生大明,我竟也有成為名人的一天!
但只經(jīng)過最初的暗爽后,張彥就有些膩歪他們了。可人畢竟還是自己的粉絲,總不能當(dāng)眾發(fā)火不是?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必須牢記一點,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個人形象……
張彥臉上笑嘻嘻,心里麻賣批。
一邊隨口敷衍著眾人,一邊暗自吐槽怎么還沒入場。
一直等到五更,天色開始蒙蒙亮了,才見前方轅門緩緩開啟,門前的柵欄也被挪開,一隊差役出來維持秩序,排在前面的考生也開始唱名入場。
轅門又叫龍門,取‘鯉躍龍門’之意。
考生進場前,在龍門之下,還得面臨一道搜檢程序。
縣試只是最初一級的小考,搜檢倒是不甚嚴(yán)謹(jǐn)。這一來,時間也就快了許多,很快便排到了張彥前面一位考生。
那人是個老學(xué)童,年紀(jì)約有五六十了。
兩個衙役把他渾身上下摸了個遍,氣得老人家臉色都有些發(fā)青了,悶聲道:“摸夠了沒?摸夠了趕緊放行!老朽這都考了幾十年了,從未有過夾帶行為!”
差役們大都認(rèn)得他,對他這股不服輸?shù)捻g勁,大家也是打心眼兒里佩服,甚至還有些同情。也是為此,素來橫行慣了的差大爺居然沒沖他發(fā)火,反是訕訕一笑道:“秦老頭,這回你要還不中,到了明年,怕是你孫子都能和你同場了。”
這話引得周圍眾人哄然大笑,老人家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道:“哼!等到明年,我爺孫二人若能同場,亦可為佳話也!”
“……”
張彥那個汗呀,彪悍的人生果然無須解釋。
秦老學(xué)童進去后,終于輪到自己,結(jié)果倒好,那幾個差役全認(rèn)得他。
只見他們互相打了個眼色,領(lǐng)頭那人便揮了揮手,打算放行……這讓張彥很是無語,瑪?shù)拢銈兊降讜粫k事的?
哪怕做做樣子也行啊,哪有這么明目張膽徇私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小爺我現(xiàn)在正被謠言纏身,處在風(fēng)口浪尖上?
這一來,邊上的考生可就不干了,紛紛質(zhì)問出聲。
張彥可不想被人坐實勾結(jié)衙差的罪行,何況他本就沒帶小抄。
當(dāng)即面色一正,腰身一挺,凜然正氣道:“科舉取士,講究公正嚴(yán)明,誰人都不可例外,爾等勿要損我清白名聲,快搜!”
一番裝模作樣,倒是贏得周圍考生紛紛對他點贊。
礙于一眾考生的指責(zé),加上張彥自己要求,幾名差役只好例行搜檢一番,在他身上隨便拍了幾下,又瞄了一眼考籃,便放行了。
張彥還未走出幾步,突聽得身后傳來一陣嘩然之聲。
扭頭一看,排在自己身后那哥們竟是被人抓了現(xiàn)行,強行給按在了地上。
科場懷挾的現(xiàn)象雖然普遍,但處置起來也頗為嚴(yán)格,一旦抓到,首先要‘枷號示眾’一個月,然后問罪為民,終生不許再入試。
可以說,這樣的處罰已經(jīng)很重了,但每一科考試,總還有人心存僥幸,挾帶小抄。真不知道他們腦子怎么長的。
反正在張彥看來,懷挾這種低級作弊手段,他是不屑于玩的。
一句話,風(fēng)險太大,過關(guān)太難!
報名之時,考生都會領(lǐng)下考號牌子,上面寫有考號,依著天干地支進行排列,每一個字都有對應(yīng)的考棚,每棚可坐四十人。
縣試只是初試,并不需要糊名,因而也未排出具體的座號,考生隨意選取座位即可。
張彥過得龍門,循著考號找到考棚,落座后便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縣試說是由禮房經(jīng)辦,但這偌大的考場,一個小小房科的人手顯然不敷使用。事實上,今日開考,闔縣官吏都要到場,各負(fù)其責(zé)。
所有考生都進場后,在盧知縣的帶領(lǐng)下,一眾縣衙官吏緊隨其后。再之后,等到所有保人都入了場,便開始點名唱保。
盧知縣身穿赤羅朝服,肅容端坐于貢院大堂。
長隨每唱到一人,考生則入正堂接卷,盧知縣親自檢查其‘親供’,以防有人冒名頂替,又經(jīng)其保人確認(rèn)無誤后,才會親自在試卷上寫下考生的名字。
輪到張彥上前,他明顯能夠感受到,盧知縣看向自己的目光饒有深意。
但這老大人也真不愧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并未流露出具有傾向性的信息……比如偷偷確認(rèn)一下眼神,你將是被我點為案首的人。
張彥拿著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并未寫有題目。
待得所有考卷下發(fā)完畢,幾處轅門全部關(guān)閉上鎖后,隨著三通鼓響,永和七年的這一場縣試,也宣布正式開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