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掛著的衣裳，你喜歡哪件？”

苗長傾看了一眼棺材鋪里的上面掛著的紅紅綠綠的紙做的衣裳，丑得不行，但是苗長傾還是裝作十分驚艷的模樣。“你瞧瞧，那件紅色的如何，紅色的喜氣！”

老道士正在東張西望地看著，聽到苗長傾這一說，原來苗長傾是帶他來買衣服啊。老道士頓時有點兒心虛，畢竟他剛剛才想好了等苗長傾死后找下家的事情。

所以，苗長傾說那就土不拉幾的紅色好看的時候，老道士也昧著良心點頭附和，“嗯呢，好看。”

說完，也沒眼看那件丑瞎眼的大紅色的衣服。

苗長傾愣了一下，原本她只是隨便一指的，但是沒想到老道士竟然會喜歡。心里不由地泛起了酸意，真的是可憐的老道士，恐怕活著的時候只能穿道服吧，所以這么丑的衣裳就算是再丑亮丑亮的，老道士也覺得好看。

最后，苗長傾還是于心不忍。“掌柜的，有沒有壓箱底的好看的衣服？”苗長傾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紅色的。”

棺材鋪的掌柜是一個倒三角眼的精瘦男人，早就看到苗長傾進門，也聽到苗長傾低聲的嘀咕聲，但是都沒有回過頭來，一直在墻角扎著紙人。“靠墻的柜子第三個柜子里，都是紙做的衣服。”

苗長傾挑挑選選，給老道士選了倆件大紅色的衣裳！

“掌柜的，就這兩件，能不能便宜一點兒，我再買點兒黃紙和朱砂。”

“可以，你自己挑。”

“一共一兩半銀子，我再送你一雙紙靴。”精瘦的掌柜的朝著飄著的老道士看了一眼，準確了拿出了老道士的紙靴，還是一雙紅色的。

苗長傾挑眉，也不說破掌柜的能看到鬼，爽快地付了銀子。

剛想出門，就看到了一個女子進門來。

女子的前襟扒拉著一個小鬼，鐵青的臉，陰測測地沖著苗長傾笑著，嘴里發出意味不明的吱吱聲。

老道士自打認識到自己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鬼后，一看到別的鬼就往苗長傾的身邊退。“長傾啊，你說，我是不是老了眼神不大好使了，為何我看到的小鬼現在都長一個樣兒？”

苗長傾盯著女子的胸前的小鬼瞧，“你沒看錯，就是同一個。”

女子注視到苗長傾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打量，抱臂擋住了胸前，戒備地看著苗長傾。

苗長傾：……你有的我都有，好伐？！！

“掌柜的，我要紙錢和元寶。”女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退出棺材鋪，給了半兩的銀子。

精瘦的掌柜看著半兩銀子，然后老實在地給了那女子一大撂的捆綁起來的紙錢和元寶。

女子明顯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半兩銀子竟然能買那么許多的紙錢。不過看著氣氛詭異的棺材鋪，女子一手拿著一扎紙錢，轉身就往外走。

“姑娘——”苗長傾突然出聲，將鋪子里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老道士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剛剛掌柜的扎得紙人都嚇了一跳。

女子一聽到苗長傾的聲音，走得更快了。

苗長傾：……

“難不成，我像鬼嗎？”

回答苗長傾的是紙人撲簌簌的聲音。

苗長傾一個厲眼掃過去，紙人堆中又恢復了靜謐。“掌柜的，你這紙人賣嗎？”

紙人堆中又有弱弱的嚶嚶聲，隱約聽著，似是能聽到，“不要，不要，掌柜的我們不賣！”

老道士：……苗長傾這是鬼見愁，紙人也愁？

精瘦掌柜的舔了舔干涸的唇，“不賣的。”

苗長傾冷哼了一聲，瞪著眼又嚇唬了紙人一番，才出了鋪子門。

苗長傾踏出門后，頓了頓，棺材鋪里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到。

苗長傾大步地往前走，走幾步后，貓著腰又回來了。

果然，棺材鋪里熱鬧了。

“怎么辦，好嚇人，剛剛那人好嚇人，就像是話本里劍過不留毛的殺手！”

“嚶嚶，我好像嚇得尿褲子了！”

“我嚇死了，我要抱抱我要親親才會好了。”

苗長傾站在門外，干咳一聲，還敲了敲門板，棺材鋪里又噤若寒蟬。

老道士也有點兒回不過神來，“如今紙人都這么、這么能作？”

“回頭也弄一個回來給你做做伴！”苗長傾故意放大聲音說。

棺材鋪里又是一陣鬼哭狼嚎，“掌柜的，我們不要走……”

苗長傾這才滿意地領著老道士踱步走了。

“長傾長傾，我都還沒有看過話本子！什么時候你也讀話本子給我聽聽？”

苗長傾道：“我也沒有看過話本子，這年頭，還不如一個紙人命好。”

“要不然，咱們去書肆看看話本子去？”

苗長傾沉吟了一下，“也成。”

極其富有求知欲的一人一鬼，大闊步地就朝著書肆走去。

苗長傾一進書肆，小二哥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公子，想要找怎么樣的書？”

“可有話本子？”

“有的有的，我們書肆的話本子可是出了名的多，你看，這倆個架子上的可都是話本子。公子，你慢慢找。”

苗長傾謝過小二哥，扎了個馬步，就在書架上找了起來。

苗長傾一邊看，一邊碎碎念。“這個話本子講的是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地跟人私奔，不學好！”

“咋的，話本子還有講婆媳關系不好的？”

“我怎么就沒有找到紙人說的那個劍過不留毛的大俠的話本子？”

老道士一應一答，“可不是，我也沒找到啊。”

原本書肆里翻找著書的書生們聽著苗長傾的碎碎念，一開始還能硬著頭皮同居一室，畢竟男子看話本子也不是什么特別大的事兒，總比斷袖來得強。但是一口一個紙人，那是咋回事兒，而且明明才一個人，為何說起話來好像是對話！

書生們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偏偏還是想象力格外豐富的，不多會兒，苗長傾還沒有翻完一個書架，書肆里就已經空空如也！

掌柜的狠狠地剮了一眼剛剛將人迎進來的小二哥一眼，“公子，看書呢？”

“嗯吶！”

這么隨意的且上揚的語氣，讓掌柜的覺得面前這位俊俏的公子說不定就是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