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沿著小區的最外圈繞了一圈，走到另一端的大門時，寧子衿指著一塊地磚，“我以前在這里玩滑板，就被這個地磚絆骨折了。”

喬煜明記得寧子衿確實有一段時間吊著石膏，時不時要從學校請假去看醫生。

“我那時候可厲害了，左手這里兩根骨頭全部斷了還錯位了，第二天還去上學了。”寧子衿指指自己的左手手腕向上一點的位置，“一點都沒耽誤我寫作業，氣死我了。”那時候恨就恨自己不是個左撇子。

喬煜明沒骨折過，不知道有多疼，只是覺得現在能笑著說出這些話的她，一直都是個很堅強很獨立的女生。

當然寧子衿只是單純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還有些慫罷了。

兩個人牽著手接著在小區里溜達，寧子衿在不遠處的岔口站定，空閑的手指著一棟樓，“我以前在這里被好大的一條狗追過，一直被追到公園里。”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后怕的。

喬煜明只能揉揉她的頭發，不能感同身受，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寧子衿被狗追過，滿心剩下的只有可惜，可惜錯過了這么多她的故事。

牽著手的小情侶一下又走回了剛剛滿員的公園旁，公園里人少了一些，但還是有不少小朋友在玩。寧子衿拉著他的手，突發奇想，“我們去學校看看吧？”

兩個人共同的母校B市三小，從寧子衿家走過去都用不了十分鐘，這是寧子衿當初為了多睡兩分鐘覺特地計時算出來的。

但是以壓馬路為目的的高中生才不會走這么快，平時去食堂時是怎樣的健步如飛，現在就是怎樣的在蝸牛爬行。只是想相處的時間能長點，再長一點。

兩個人小時候上學的路徑是一樣的，在B市三小和兩人的小區中間還隔了一個小區，三小的學生不少都會穿過這個小區，走到一處小門，出去就會是三小的校門。小區里的小路才是真的承載了整整六年的青春，從初初進入小學，大字不識開始，一直到十二三歲，剛剛長成一個小大人。

寧子衿和喬煜明走在一段有些偏的路上，這是他們二年級的時候幾個人發現的捷徑，后來就成了大多人上下學都會走的路。曾幾何時他們也一起放過學，一起走過這條路。

小時候一起開過隔壁班男生的玩笑，一起放學的時候去小賣鋪買炸串，一起去公園里玩。兩小無猜的樣子是最可愛的，雖然寧子衿也知道當初不少這些活動是因為鄭炎升也在場，等到長到四五年級，剛剛有了朦朧的性別意識，他們幾乎就再也沒一起放學回家過了。

九點的小區里很安靜，大半居民的燈都滅了，只有白色的路燈還明晃晃的照著路。喬煜明牽著寧子衿，側頭看女生的側臉，以前也看過她肉肉的側臉，換了身份之后，一樣的神情居然也讓他有了不同的感覺。

寧子衿感受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看他，目光初初相接就讓兩個人紅了臉。喬煜明的耳朵泛著紅，寧子衿看著，掙開了喬煜明牽著她的手，去捂他的耳朵。皮膚是涼的，但是耳垂微微發著燙。寧子衿收緊了手掌，握住了他的耳朵，揉啊揉。喬煜明去伸手撫上寧子衿的手，大手包住了她的手，他盯著她的臉，喉結動了動，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寧子衿只覺得落在她臉上的目光變得有些炙熱了起來，氣氛忽然間就有些曖昧了起來。喬煜明低頭靠近了她。寧子衿有些無措，畢竟這種事情她還沒真情實感的見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這句話有點不太適用。女生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喬煜明能看到她的睫毛還在顫抖。

寧子衿覺得男生的氣息更加靠近了，然后就感覺到額頭落下的柔軟的觸感，下一秒就離開了，留下剛剛才被親密接觸的皮膚一絲涼意。寧子衿覺得男生的氣息逐漸離開，這才睜開了眼睛。

寧子衿的臉泛著紅，不知道是因為衣服穿得太厚還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太灼人。喬煜明也覺得有些尷尬，勾起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鬢角，伸手去牽她。

寧子衿低著頭抿著嘴笑，任由他牽著她往學校走。但如果仔細看，喬煜明的臉上也帶著害羞的笑，耳朵依舊是紅色的。

B市三小的操場并不對外開放，放學以后大門就關得嚴嚴實實的，門口的傳達室亮著白燈。坐在里面的保安還拉開了窗戶：“我們操場不對外開放啊！”

兩個人心有靈犀地擺著手，“我們是畢業生，過來看看。”

保安表情放松了一點，看看他們，又看看身后的鐘，壓低了聲音，“那你們要進去看看嘛？”

寧子衿也學著他，壓低聲音，瞪大了眼睛，“可以嗎？”

保安按著按鈕，把大門開了一個能過人的縫，示意他們過去。兩個人轉頭對視了一下，走了進去，還向保安道了謝。

晚上的學校沒什么人氣，安安靜靜的，也只有幾盞燈亮著。學校不大，一眼就能看到被攔網攔著的操場，甚至還掛上了鎖鏈。斜對面的歪脖子樹倒是依舊歪著脖子，只是不太看得出來究竟有沒有接著生長。

兩個人走過歪脖子樹，就可以直接進教學樓了。靠著大門的教學樓大門鎖了起來，但是另一邊是開放式的可以直接走進教學樓。教學樓是個包圍型的樣子，中間還有一片小花園。

兩個人走到了一年級時的教室，兩個人都知道學校放學之后會把教室門鎖上，喬煜明還是去按了按門把手，卻沒想到直接開了。兩個人都有點懵，轉頭看了看對方，還是決定一起進去看看。

B市三小用的書桌不似別的學校，是在桌洞的那種，而是如幼兒園的桌椅一般，大張整面的木桌和帶著弧面彩色椅背的塑料椅子，所以B市三小的同桌是真同桌，用的真的是一張桌子。

兩個人走進教室，坐在了最靠后門的那張桌子旁邊，一年級的桌椅似乎都會矮一點，寧子衿的膝蓋已經支得比椅子高了，更別說比她再高的喬煜明，幾乎是蜷在椅子上的。

喬煜明和寧子衿到了六年級才第一次做同桌，彼時兩個人大概都只有一米六，坐起來倒是一般高，現在都可憐兮兮地縮在小朋友的座位上不說，喬煜明也坐著比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