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心這次回來的不算晚，但推開門屋子里卻空空如也，地上還有一灘水。

心瞬間慌了一下，一般這個時候阿蘇都會在補覺，她很愛睡，他叫她她才會醒。定了定神，他目光在屋子里搜尋......斷了一條腿的木桌上，嶄新的刻痕深深淺淺。

識心：

走了。

多謝照顧。

......

踏出城門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青天綠樹，蘇寂覺得自己獲得了新生。

數日來的悶氣全部散盡，她張開雙臂，仰起頭，深吸一口氣：“終于自由了。”雖然不是完全的自由，但比起之前，她已經覺得很好了。

和一個人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感覺太糟糕了，她不知不覺就變得軟弱，想要依賴，想要得到更多，得不到就會產生多余的情緒，因為那個時候她只有他，但是出來就不一樣，有更廣袤的天地接納她，她完全可以離他遠遠的。

可以拋棄感情，客觀地完成任務。

所以她改變了計劃，不再光明正大出現在他面前，而是暗中跟著他，推動劇情發展。

唇邊勾著愉悅的笑意，她腳步輕快向前走，突然，耳膜一痛，她腳步頓住，然后向左轉。那邊樹木茂密，蘇寂直直盯著眼前的綠色，嘴角緊繃，皺著眉，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指尖用力刺入自己的掌心，企圖喚醒身體的意識，但是——痛，卻依然不能阻止住腳步。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

“施主，有沒有見過阿蘇，這么高，長得很好看。”識心手放在肩膀的高度，筆畫著，雖然焦急憂心，也沒失了禮貌和氣度。

那路人認識識心，雙手合十朝他彎腰行禮，然后搖頭。

識心回禮，然后繼續問別人。

他知道不該這么做，阿蘇想怎么樣有她的自由，但是他克制不住自己，他想知道她的行蹤，他迫不及待想找到她。

一路問到城門，侍衛長剛好在，他認識蘇寂，也知道蘇寂不久前出了城，包括蘇寂之前找他，他都原原本本告訴了識心。

“那個士兵住哪兒？”識心茫然地看著城外的景色，嘴唇發白。

城門外官道就有三條，小路更多，她會走哪條路？

沒有人留意，他找不到一絲線索......那么，她為什么突然就走了？

士兵都是集體住在一起的，侍衛長帶識心過去，卻沒找到胖士兵，其他兵衛也都說沒有見過他。

“阿蘇......”識心喃喃低語，突然就想到一個地方。

大概距離寺廟二三里，小溪里的老鼠已經不見了，可能被清理過......識心微怔，這里是阿蘇第一次不見的時候，他誤打誤撞找來的，也找回了她，但是這次......

“唔、唔......”

識心一震，扭頭望過去聲音傳來的地方，心又摔到谷底，他上前解開那人蒙住嘴的布巾。

“哈，哈，”那人猛喘氣，“賤人，把我綁在這里！”臉上冒著虛汗，他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呸，淫婦，自己多干凈，還嫌棄老子！”

“等老子......”說著，他瞪識心，“看什么看，還不快給老子松綁！”

識心聽著他的話，面色越來越沉，早已不復以往的溫和，冷冷盯著胖士兵，他突然又笑起來：“你剛剛罵的人，是誰？”

胖士兵一臉不耐，聽他問那個女人，更加暴躁：“還不是那個姓蘇的賤人，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快給我松綁！”

“施主，”識心雙手合十，直直盯著他，“佛祖曾言，若有惡口罵詈誹謗，獲大罪報。”

胖士兵突然渾身發冷，不敢看識心的眼，他縮了縮肥胖的身體，結結巴巴問：“什、什么罪報？”

識心微微一笑。

......

“蘇......”北原蒼眼神灼熱地盯著面前不能動彈的女子，伸手想觸碰，卻還是被他克制住了。

蘇寂感受有些復雜，“這就是解藥的副作用嗎？”沒什么好生氣埋怨的，畢竟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會出事，只是......她目光凝在他別在腰間的口弦。

吹出來的聲音人耳聽不到，是特定的頻率，可以控制她體內的蠱蟲，進而控制她。

看到北原蒼點頭，蘇寂抿了抿唇：“你想讓我做什么？”

“不，”北原蒼聽到她的話，直接上前一步打斷：“蘇是僕的，僕怎么會讓蘇到別人身邊，只要蘇從今往后一直待在僕身邊，僕會保護蘇的。”他呼吸有些急，氣息直接噴到蘇寂臉上，他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那片肌膚。

克制地小心翼翼。

蘇寂細心感受著蠱蟲的控制，等控制力減弱，她艱難握住袖子里的匕首刃，緊緊地，直到血滴到地上，北原蒼看到打掉她的匕首。

蘇寂被那力道帶得也摔在地上，這一摔加上傷口的刺痛，她感覺到身體的控制權漸漸回歸了。

“你怎么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北原蒼臉色冷得可怕，目光像冰刺刺著蘇寂。

蘇寂扯起嘴角，艱難地笑了笑：“中原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不自由，毋寧死！”

“蘇！”北原蒼似要震怒，卻突然又平靜下來，甚至還笑了笑：“沒關系，蘇，不管你現在怎么想，以后，連你的思想，都只能聽從僕。”

他蹲在蘇寂面前，替她捋了捋凌亂的頭發：“僕喜歡乖巧的女人，瀛洲的女人都很乖巧，但是她們沒有蘇這張臉，所以，蘇，”他手上力氣加重，眸光冰寒：“千萬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萬一這張臉毀了，僕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頭發被扯掉幾根，蘇寂面無表情盯著他：“這樣的話，那我們做個交易吧。”

“？”北原蒼等著她的下文。

“不要控制我，我會對你絕對服從，但是，”她抬眸看他，眼中濕意點點，目光懇切：“別限制我的行動，起碼幾年內別限制。”

北原蒼被她看得心一軟，唇輕淺地在她眼上印了下：“僕正好想看看中原的景色，蘇帶僕去吧。”

“嗯。”扯出一抹甜軟的笑，蘇寂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很亮，卻很柔和，像盛了一池月光，含情脈脈，款款溫情。

北原蒼呼吸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