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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戀香1

大學生活,同學們各有各的過法,各有各的執著和迷戀。若說充實也自步履匆匆,若說悠閑也可以終日無所事事。就312來說,前者的代表是張秀芳,后者的代表是潘秀兒。

潘秀兒不僅自己無所事事,還總和步履匆匆的張秀芳不對付。張秀芳很忙,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和她糾纏,惹得急了,就露出微黃的齙牙吼一聲:“你,無聊,走開。”

讓張秀芳忙碌的,不僅有學業,還有學費。除了新生報到時從家里帶來的六千元錢,余下的,全靠張秀芳自個兒張羅。

張秀芳的暑假是不回家的,她要做兼職做生意;而寒假,張秀芳會帶些在農村人看來新奇的玩意回家過年。

艱難走出大山的張秀芳異常珍惜到BJ念大學的機會,她不僅認真刻苦,學業出眾,做生意的頭腦也算活絡。比如,入學時將晾衣架、電池等必需品賣給大一新生;比如,低價回收大四畢業生的棉絮、水瓶、盆桶等日用品賺取二手差價;或者,進些小零食晚間去女生寢室挨個叫賣……

活絡的張秀芳到了大三上期,除卻開支,已有了一筆不小的積蓄。

她和沈小雪、秦晴逛街,逛得累了,沈小雪說:“我請你們吃甜品吧?!比俗哌M街邊一家甜品站。

張秀芳很少出來逛街消費,如果不是沈小雪請客,她也絕不會走進裝修精致、充滿小資情調的甜品站。翻過飲品單,張秀芳咋舌道:“呀,這么一小碗,這么貴!”沈小雪指指窗外,笑道:“你以為是外面賣西瓜的,兩塊錢一碗,塑料盒子裝著,蹲街上吃?!睆埿惴计沧欤骸皠e說,這香精勾兌的東西還不如外面的新鮮水果?!鼻厍鐦妨耍骸笆堑故?,可惜水果沒有這么賣的呀?!?

這話頓時給了活絡的張秀芳以啟發,她要了杯豆漿,細細琢磨起來。

后來,張秀芳拿出積蓄在學校附近開了家果品店。店面不大,跟甜品站的布置大致相同,不同的是,里面售賣切好的新鮮水果。

張秀芳給產品起了富有情調的名字——絕色雙嬌,是一碗火龍果和哈密瓜的切片;粉紅戀人,是鮮榨的西瓜和木瓜汁;而十八學士,則是各種水果的大拼盤。

張秀芳眼光很準,時令水果確實比香精添加的飲料更受人青睞,果品店的生意很是火爆。再過得三五月,張秀芳又將古板的“果品店”店招拆下,換成了“薇薇果緣吧”,并在店內辟出塊留言墻,專門張貼同學的寄語留言。

張秀芳成了校園的焦點,大家管她叫“秀大莊”,是秀大老板的意思。充實的她更加腳不沾地。

張秀芳成為焦點,是最令潘秀兒無法接受的事。

一寢室住著四個女生,沈小雪麗質活潑,秦晴溫柔和婉,若說她們的引人關注是本來條件出眾所致,潘秀兒還能勉強想通??墒?,這個從大山里出來、什么都不懂、土不拉幾的鄉巴佬也能令風頭蓋過她,無論如何,潘秀兒也難以接受。

無事易生非的潘秀兒變著法兒找張秀芳的碴??墒牵降资莻€嬌矜的主兒,找碴總停留在藏襪子、藏鞋子的低級階段,讓張秀芳哭笑不得。

想超越一個人,卻不從自己入手,反而處處給別人設障,這是兒童時代的思維。從小一帆風順的潘秀兒注定很難成長,她缺乏生活苦難的歷練與贈予。她是簡單的,是虛張聲勢的,是極其容易對付的,她不知道設障往往只會讓對手走得更遠、變得更強大。

張秀芳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

圣人說:“吾日三省吾身?!睆埿惴茧m未認真研讀“論語”,但長在深山的她思維卻樸素得幾近圣人。對人對事,都喜歡從自己出發獲取答案。她在日記里記錄每天的收獲感悟,也理一理未來的規劃思路,還有自說自話的心路情感。

她的情感,嚴格來說不能稱之為情感,情感是雙方的博弈互動,而她,只有一個人,最多稱之為單戀。

這個堅毅果敢的女孩,在生活上有著超出年紀的成熟,但對美好感情的向往,卻與同齡一般少女無異。她慣于自制,并不擅長表露自己。她的愛意,與其說是對異性的傾慕欣賞,倒不如是自我向上的鼓勵。她喜歡的那個人,與對方并無多大關系。她心靈某處的柔軟,只記在日記里。她這樣寫——

王子:

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我還是想這樣稱呼你。原諒我的冒昧、幼稚和可笑吧。我一直認為我是強大的,可是面對你,我才發覺我的懦弱和渺小。

我也立志做一個陽光而溫暖的人。像你一樣,奔跑在籃球場上,盡情地躍,開懷地笑;像你一樣,能夠大膽奔放地吐露自己,坦誠地要求伙伴。可是我,總這么小翼,自信似乎離我很遠。

我總想問你,你的力量來自哪里。書本知識嗎?似乎我也不差。經濟條件呢?我靠著自己雙手,也沒有理由妄自菲薄。為什么我總不能像你一樣昂著頭呢?是外貌嗎,或許是吧。

嗯,嗯,等下個月收入了,我一定買條公主裙,選在云淡風輕的午后,穿給你看。

戀著王子的秀芳

2014.8.16

這樣的短信很有一些,都藏在張秀芳的日記本里,被無所事事的潘秀兒翻了出來。

潘秀兒嘟著嘴,得意地笑:“土包子,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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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來了,校門口的銀杏葉變得金黃,細雨一掃,層層鋪蓋下來,天地間便多了種色彩。張秀芳的店里也繽紛起來,她將櫥窗擦得透亮,間隔貼上紅葉窗花,雖賣冷飲,卻也顯得秋意融融。那塊留言墻,早已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告白寄語。

因為課業關系,張秀芳并不常來店里,請了兩個小妹幫著打理。這一日無課,張秀芳忙了半日,卻見幾名同班女生走了進來,吃過水果,她們對著吧臺里的張秀芳豎起拇指:“好樣的,咱佩服你!”

張秀芳笑:“得大家照顧,生意倒也不錯,謝謝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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