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選中的可憐人?紀誠有些疑惑,被誰選中?
佐道臨沒有在意萬古長青的話,而是為萬古長青的態度感到震驚。
萬古長青,身為最古老的神道,居然會以這種姿態對沈清茹說話!
“說清楚一點,我聽不懂。”沈清茹有些羞怒。
“不是我不肯說清楚,而是我不能說清楚。”浩瀚如天空的意志降下了聲音,“黑暗森林的樹木不允許超過一千五百丈,達到神道可以達到三千丈,它們不敢逾越這個界限,因為這是我定的規則。
如果它們一定要超越這個界限,那就要承擔我的怒火。
然而,即使是我,也是不敢生長超過五千丈的。”
是不敢,而不是不能。紀誠注意到了萬古長青的用詞。
也就是說,即使是萬古長青,也是有恐懼的存在的嗎?如果超過了,就要承擔那位存在的怒火?
“你也有害怕的人嗎?”沈清茹問道。
紀誠有些為沈清茹捏一把汗,這不是直戳萬古長青的痛處嗎?
“如果的沒有有害怕的人,你以為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回答你的話。”
萬古長青的聲音無喜無悲,也沒有憤怒的跡象。
果然清水圣君已經達到令萬古長青低頭的程度了。紀誠心道。
“少年,我看出你身上有一個強大的傳承,你現在的修行法是來自傳承中的嗎?”萬古長青問道。
雖然找不到聲音來源,但所有人都能直接知道是對紀誠說的。
紀誠搖了搖頭:“我的傳承中只有道和神通,沒有修行法。”
天道無常,天地法則是不停地變化的,過去的修行法放到現在往往會起到反效果,所以傳承中只有道,沒有法。
“你的修行法給我一股熟悉的感覺?”
“是誰?”能讓萬古長青記住的,應該不是一般人吧!
“我已經忘了。”萬古長青回答道。
“已經忘了,那你還說!”沈清茹不滿道。
“我所說的忘了,是指那一段記憶已經從我的記憶中抹去,但對那修行法的感覺卻一直保留著。”
抹去萬古長青的記憶?佐道臨覺得自己無論遇到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不會吃驚了。
“那么,你對我姐姐和紀誠身上的傳承了解多少?你活了那么久,應該見過創造出這兩個傳承的人吧!”
沈清茹沒有忘記叫萬古長青出來的目的,萬古長青比任何生靈都要古老,幾乎是永恒的代名詞,很有可能見過創造出時儀之書和命運之書的人。
“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們,而是你們根本無法理解。”萬古長青道。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們能不能理解?”沈清茹有些生氣,她居然被人小看了。
“如果我告訴你,創造出傳承的人就是他們自己,你相信嗎?”
萬古長青也對小姑娘有些無奈,只能用類似的表達,看看她能不能理解了。
“難道前世今生的說法真的存在?”紀誠試探著說。
“圣道之下的表達和理解能力都是有極限的。”萬古長青道。
顯然紀誠的猜測不正確,但也不能確定就是錯的。
“難道是未來的你們創造出傳承,然后送到過去?”
沈清茹看著紀誠猜測道。
“穿越時間回到過去是不存在的,即使未來有人能做到到,那么時間長河也會因此毀滅!”
紀誠擁有時儀之書,是最接近時間長河的人,在這件事情上,他最有發言權。
未來的修行者能修煉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將來沒有人這么做,因為時間長河還在。
“就算生命無法回到過去,但是傳承是有可能的。如果用推演天機的法門推演到未來,那么就有可能將未來的事情提前到現在吧!”
沈清茹道,“比如我立下補天訣九篇的框架,自己需要十年補全,可是你和姐姐一起一個月就幫我補完了。”
雖然沈清茹的說法有些漏洞,不過紀誠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她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沈清茹的話給了他一些新的思路。
“還有,你應該有將人或物還原成過去的樣子的能力吧!也有將現在的事物加速前往未來的能力,這不就是另類的穿越時間嗎?”沈清茹道。
“對!任何生命和有形之物都不能逆流時間,但是無形之物卻不一定,清茹,你真聰明!”
紀誠有些激動,感覺清茹幫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如果連無形之物穿越時間也做不到,那也沒有關系。我們又不一定非要穿越時間,只要能達得到那個效果就可以了。”
沈清茹興趣勃勃地開始與紀誠展開了討論。
萬古長青:“……”
“萬古長青前輩,你是要告訴我們這個嗎?謝謝你的提醒。”
沈清茹敏銳的察覺到萬古長青的意志有一些變化。
萬古長青:“……我明白為什么人族會成為最強大的種族了,你們擁有無窮的想象力,而這想象力又給了你們無限的可能。”
“他這是在夸我們嗎?”沈清茹看向紀誠。
紀誠點了點頭。
孫雨雯和佐道臨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浩瀚如天空的意志消失了,萬古長青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看透人族了。
孫雨雯看了看紀誠和沈清茹,道:“紀誠,你打算怎么選擇呢?”
紀誠一時沒反應過來:“選擇?選擇什么?”
“你還沒意識到你的處境非常危險嗎?”孫雨雯意味深長地說。
紀誠有些莫名其妙:“我的處境一直都很危險,但修行路本就是充滿死亡的路……”
“我不是說這個!”孫雨雯打斷了紀誠的話,“清水圣君一共只有兩個女兒,現在一個說將來會成為你的道侶,另一個被你整天帶在身邊,如果圣君知道這件事……”
紀誠感覺背后冒出一股寒意,圣君知道的話,他就死定了。
孫雨雯道:“其實我覺得并不難選,沈清蕓可是天之驕女,又是清水城第一美女,選她……”
沈清茹充滿殺氣地看著紀誠,他敢開口同意就死定了。
孫雨雯一直注意著沈清茹的反應,露出一絲笑意:“選她的話,一輩子就要活在她的陰影下了。”
沈清茹松了一口氣,可是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自己不是因為姐姐才相信紀誠,過來找他的嗎?
“孫雨雯!她現在還小,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紀誠不想糾結于這個話題,不過沈清蕓他肯定是不會選擇,他怎么會選一個想殺自己的人呢!
“她現在還小!”這句話如雷擊一樣劈中沈清茹,令她回憶起了被紀柔支配的恐懼,她本能地拉緊了衣襟,想要掩蓋什么。
“原來你喜歡大的。”
孫雨雯故意笑道,目光落在了沈清茹想要遮掩的地方。
沈清茹,重創!
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肯定沒好結果,紀誠很明智地結束爭執:“清茹,這里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是落月城的小院嗎?沈清茹眼中冒出希望的光,她已經不知不覺中把那里當家了,頂替了像牢籠一樣的圣君府。
“好,我們回家。”沈清茹拉住紀誠伸過來的手,笑靨如花。
…………
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個無人小島上,一只破爛的小船靜靜地躺在岸上。
“就是這里嗎?”
沈清蕓背負四把長劍,目光落在腳下,在大海之上找了幾個月,終于捕捉到它的位置了。
“你要做什么!”沈清蕓身前的黑影問道。
沈清蕓背后的四劍出鞘,懸浮在空中,組成劍陣將兩人包圍,四把劍散發出赤、白、青、黑四色光澤,遙遙呼應。
“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能離開這里!”
沈清蕓語氣變得冰冷起來,殺意籠罩了整個劍陣。
“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又怎么能死第二次呢!”
黑影很平靜,已死之人是不需要在乎生死的,“不過,這個將一切化為混沌的劍陣你還沒有完全掌握,很容易傷到自己。”
“這個不勞你費心,我沈清蕓不會被任何人掌控我的命運!我也不會去掌握他人的命運!每個人都應該是自由的。”
沈清蕓的聲音充滿堅定,“過去的我沒有選擇,但是現在的我不會再被你迷惑了。”
“命運之書的創造者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你這話說的太早了。”
黑影的聲音令人聽不出悲喜,“命運之所以可怕,不是因為它無法改變,而是因為你根本不會選擇去反抗它!”
“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都到這里了,把你的底牌全都亮出來吧!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沈清蕓絲毫不為黑影的話所動,她現在只想將這個黑影完全驅散,不留一點痕跡在世間。
黑影沒有接話,而是主動飄飛起來,“撞”上了赤色的長劍,然后煙消云散,不見蹤跡。
隨著黑影的消散,沈清蕓感覺自己的意識中多了一些東西。
一個手持楓紅色長劍,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跌落在地上,無力地向前方伸手,似乎在呼喚著什么。
在他前方,一個模糊的倩影流下淚水,滴落在大地上:
“我這一生,已無遺憾,愿舍棄己身,補天道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