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圣君，你當初應該是一個為了人族付出太多，卻被人族自身反噬的圣君吧！就算是化身夢魘，創造出夢靨一族作為自己的分身，也沒有放棄過拯救人族，這點很令人敬佩。”

蕭若離道，“但是，也僅僅是敬佩而已。人族，根本不需要你的拯救。”

“正是因為人族會犯錯，所以圣君的存在才有意義，如果圣君不能守護人族，那么圣君的存在又有什么意義！”

“你說的并沒有錯，但是你理解錯了一件事，你是屬于人族的，但是人族不屬于你。”蕭若離嘆息道，“在你否認人族的現狀，對人族現在的處境感到不滿時，首先你要記住一件事，你是在人族的庇佑下長大的。”

夢魘圣君語塞了，他可以輕易說出很多反駁的理由，但是沒有意義。

他曾經承受過很多苦難，但是那只能說明人族給予他的比較少而已，他的生命和成長環境都是人族賦予的最大的財富，即使不感恩人族，他也沒有任何怨恨的理由，而他也確實就是這么想的。

因此，在他成長起來之后，就真的以圣人自居了，他將過去的苦難視為上天給予自己的磨礪，以寬厚的胸懷包容一切，無私的為自己的族群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這樣真的很偉大嗎？是的，真的很偉大。

但是，他卻忘了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他自身也是人族的一份子。

人族天生就是叛逆的，人族不需要施舍，他們擁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一切磨難，在百族中脫穎而出的時候，人族克服了太多的困難，最不缺少的就是承受苦難的品質。

然而，他卻將這一品質給摧毀了。

“幸好，還有補救的機會。”

夢魘圣君的聲音變小了，夢靨一族的傳承記憶也開始消失，面對這些變化，蕭若離無動于衷，只是帶著紀誠回到了現世。

“蕭伯，他準備做什么，難道你不阻止他嗎？”紀誠問道。

夢魘圣君很明顯不甘心就這樣消失，必然還留下了什么后手。

“又一位圣君抹去了自己的存在，真不知道，在時間長河逐漸消失的過程中，到底有多少圣君從別人的記憶中消失了。不過，即使記憶會消失，有些痕跡也是抹殺不掉的，我又怎么能阻止。”蕭若離感慨道。

消失的圣君，留下的痕跡……

紀誠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遺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或者是人！

“他是因為你在，不想害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后輩，才沒有將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展示給你看，但是你也要從中吸取到教訓，你也是，沈家姐妹也是一樣。”蕭若離道。

是指我們身上的宿命嗎？紀誠明白蕭若離所指的是什么，他和沈清蕓天生就背負著很多東西，而沈清茹更是注定走向犧牲的結局，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逃避。

但是，夢魘圣君的教訓就在眼前，一味地付出真的是對的嗎？

“該怎么做，最終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選擇就一定是對的，但是無論選擇了什么樣的道路，記住你的身邊一定有無條件支持你的人。”

蕭若離說完，就消失了，留下紀誠一個人默默思考。

“先回清水城吧！”紀誠一步踏出，回到了清水城，現在的空間在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秘密。

“哥，師尊證道之后，是和你在一起嗎？我感應到你們的位置很接近。”紀柔明顯有些興奮。

紀誠點了點頭，道：“蕭伯確實已經證道成為圣君了。”

“那師尊為什么見你不見我呢？”紀柔有些奇怪，蕭若離和她的關系應該更加親近才對，這讓她有些不滿。

“圣君不能輕易在人前顯化，否則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不是好事。蕭伯之前也是為了解決夢靨一族的事情才來到我的身邊的。”紀誠解釋道。

“夢靨一族，難道說師尊將夢靨一族的禍患永遠解除了？”紀柔有些驚異。

紀誠搖了搖頭，道：“本來是要解決了的，但是夢魘圣君最后不知道留下了什么后手，應該還有些麻煩。”

“夢魘圣君？天地間有這個圣君存在嗎？”紀柔問道。

天地間的圣君一共就這么多，紀柔自問所有的圣君名字她都是能記下來的，但是夢魘圣君，這個名字就連異族也不存在。

“夢魘圣君曾經是人族的圣君，但是他的存在被時間長河抹去了，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紀誠道。

紀柔眨眨眼，有些不解，但是也沒有過多追問。

這種事情知道了也沒有什么好處，反而會徒增煩惱，她沒有過問的必要。

“柔兒，你說，有沒有別的圣君被人遺忘呢？”紀誠突然問道。

“圣君雖然不輕易人前顯化，但是每位圣君都是站在世界巔峰的存在，怎么可能被遺忘呢？”紀柔有些奇怪為什么紀誠會問這個問題。

紀誠搖了搖頭，走向了藏書閣。

“太初圣君，帶領人族于微末中崛起……太陽圣君，秉承太初圣君遺志……月圣……”

紀誠翻看著歷代圣君的總覽，可是怎么看都覺得很別扭。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紀誠怎么也找不到原因所在，這些書他從小就讀過很多遍，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詭異。

“似乎是缺了什么，但是為什么以前沒有這種感覺呢？”紀誠將手中的書本合上，靜坐在地上思考。

如果書上的內容沒有發生變化，那么變化一定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比起以前除了實力境界有很大的進步之外，還有就是看世界的角度發生了改變。

時光流逝……

“哥，你都在這里坐了一天了，再這么坐下去小丫頭可是要不滿了。”不知過了多久，紀柔出聲打斷了紀誠的沉思。

當然，如果紀誠真的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也是不會出聲打擾的，但是她能感覺到哥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清茹醒了？”

紀誠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這還沒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紀柔嘆息道，男大不中留啊！

“咚！”

紀誠毫不客氣的敲了紀柔一記，“死丫頭，說什么呢！”

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男人怎么叫出嫁！叫入贅還，……呸，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可避免的被紀柔帶歪了，現在要及時止損才行，至于管教什么的，他已經放棄了。

“一天……”

紀誠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對啊！太陽升起又落下，是為一天；晨昏變幻，分劃為十二時辰；月盈月缺，是為一月；天之四時，春夏秋冬……”

看到紀誠的眼中的變化，紀柔沒有再出聲打擾，什么時候能出聲她還是能感覺得到的。

“在我觀遍大世界的興衰的時候，歷史都是有一個參照物的，除了時辰與刻之外，還應該有更加精細的刻度劃分。當時間跨度過大時，一年一年的時間都應該有一個標桿。”

“比如說將某一件大事的發生記為元年，然后一年一年的記錄下去，再次發生大事時，改換一個年號，然后重新記年。”

“但是，在我們的世界，這樣的記錄是很容易出現錯誤的。太陽每天升起到第二天升起的時間是不確定的，每個月，每一年的時間也是會發生變化的，而且這個變化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但是，即使是這樣，也不應該連一個稍微準確一些的時間參照都找不到，否則也不會有年月日這樣的記錄時間的刻度留下來了。”

“這樣的刻度留下來是因為方便解決問題，人族的一切刻度都是為了解決問題，不會迂腐的因為它不夠準確就棄之不用。”

“那么，答案就很明顯了，并不是人族找不到記錄時間的刻度，而是這個世界根本無法將其保留下來，即使使用了，記錄在書中的時候也會有誤差，時間越長，誤差就越大。”

“因此，人族的歷史都是記事的體裁，要么記錄一個人的生平，要么記錄一件事的始末，這樣才不會出現太大的誤差。”

“這是一個，沒有時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