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對于生死并不怎么在意,就算死亡也只不過是解脫而已,你可以保持沉默,只要你能承受得起沉默的代價。”紀誠道。
夢靨在黑珠子里沒有說話,夢靨的能力是很惹人眼饞的,傳承記憶中有著面對各種審問手段的經驗,像紀誠這種程度的威脅根本不痛不癢。
“說實話,對于你們這種擁有傳承記憶的種族,我原本是很羨慕的,因為這樣整個種族的相似點都會很多,相互溝通,相互理解也會變得容易很多。你們一族從來沒有出現過真正的叛徒,傳承記憶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
紀誠坐在椅子上,把夢靨放在茶幾上,就像是和朋友聊天。
“如果你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放了我,可以和我達成一個交易,我幫你做一件事,作為交換,你了結我的生命。”夢靨開口了。
它是不怕死亡的,但是從紀誠身上,它感受到了比死亡更大的威脅,直覺告訴它,它死的越早越好,這樣起碼不會牽連到族群。
至于紀誠會不會遵守承諾,它是沒有一點擔心的,如果紀誠毀諾,就等于是在交易中占了夢靨的便宜,這種感覺會令人上癮的,只要占過一次便宜,那么直到被夢靨吞噬為止,都不可能停下來。
“為了不牽連族群,選擇自我犧牲,并留下了反攻的可能,不愧是夢靨一族,可惜我們是敵人。”
紀誠似乎看穿了夢靨的想法,“你們的緊密聯系將會成為災難的根源。”
“你想怎么樣!”夢靨有些慌亂,倒不是被人看穿了想法的慌亂,而是面對未知的恐懼,它隱隱覺得,紀誠接下來要做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它無論如何都無法猜出來那是什么。
“因果,溯源!”
隨著紀誠這四個字說出口,夢靨感到自己和同族的聯系變得緊密起來了,每個同族的位置它都能感應到,甚至只要它愿意,就可以跨越空間和它們交流。
“你,你要做什么,你想怎么樣?”
夢靨的心里已經被恐懼填滿,如果剛才的聯系是因為紀誠才造成的,那豈不是說紀誠可以借此找到所有夢靨的位置!
面對種族大敵,夢靨可不會把族群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敵人的心慈手軟上。
“現在,只要你還在我的手里,你們整個族群的位置對我就沒有任何秘密。說起來,你們夢靨的數量真夠少,整個世界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只,你們到底是怎么繁殖的呢?靈魂體生命的繁殖方式應該和我們不同。”
紀誠道,“這個問題先放在一邊,以你對你們一族的了解,整個族群加起來能對付得了我一個嗎?”
這句話不是自夸,而是威脅,夢靨一族加起來也對付不了他一人,而他能找到夢靨一族的行蹤。也就是說,紀誠一個人就能將夢靨一族滅族。
夢靨的心里涌出強烈的不甘和無力,夢靨一族是靠隱匿能力才能存活至今的,如今失去了這個最大的依仗,整個族群都顯得無比脆弱。
別說整個族群都不能奈何紀誠,就算能奈何得了他,可是紀誠的身后是一整個人族,只要尋找夢靨的方法還在,夢靨一族隨時可能變成歷史。
“你想要什么?”
片刻之后,夢靨恢復了冷靜,眼前的這個人族擁有覆滅夢靨全族的能力,但是只要他還沒有動手,事情就還有轉機。
在種族存亡面前,很多原則都可以退讓。
“我想知道,你們夢靨一族的起源。”紀誠提出了問題。
“你不要太過分了!”夢靨怒道。
“面對一個以人族為食的種族,我不立刻滅絕你們,而是給你們時間想對策,尋找對付我這種手段的方法,已經是我的仁慈了。但是,就算不把你們滅族,我也不能放任你們繼續成為人族的威脅。”紀誠冷然道。
第一個夢靨神曾經令太初太陽兩位圣君都束手無策,直到月圣的出現才令人族從夢靨一族的陰影中擺脫;第二位夢靨神更是險些掀起了人族和妖族的全面戰爭,甚至赤龍妖圣都被它成功蠱惑。
這么危險的種族,能徹底解決還是徹底解決為好。
“現在,你是說還是不說呢?”紀誠催問道。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也說不出來,就像你也無法說清楚人族的起源一樣。”夢靨回答道。
“就從你們的傳承記憶說起,知道多少說多少。你的同族應該已經開始想辦法斬斷同族之間的聯系了,你說的越多,你的同族就越安全。”紀誠繼續逼迫道。
之前通過因果溯源找到其它夢靨的位置的時候,所有夢靨都是有感覺的,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它們也知道互相能找到彼此的位置對它們一族意味著什么。
而從發現問題到解決問題,這中間的時間差就由紀誠手中的夢靨來爭取了。
肩負著一族的興亡,夢靨感覺自己的壓力很大,如果老老實實的回答紀誠的問題,那么隨著紀誠對夢靨一族的了解不斷加深,夢靨一族的處境就會更加危險,可是如果不回答,夢靨現在就有滅族之危。
“其實,傳承記憶對你們來說雖然神秘,但說穿了也沒有什么。你們人族通過后天學習的能力,或者是自身具有的天賦,也會通過生育傳遞給下一代一小部分,而你們人族稱之為遺傳。”
夢靨開始用人族能理解的方式講解傳承記憶的真相了,它說的很慢,不過紀誠并沒有催促,不然就顯得太沒有誠意了。
“每個種族都有遺傳,遺傳可以傳遞天賦,可以將你們適應環境做出的改變傳遞給下一代一部分,而下一代在做出同樣改變時,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我們夢靨一族的傳承記憶就是遺傳的一種。”
“只不過,因為生命形態和繁殖方式的不同,我們的遺傳能力比所有種族都要強大,而且是可控的,功法、神通、知識甚至重要的記憶都可以遺傳,這可以說是我們夢靨一族的天賦。傳承記憶的本質就是這些遺傳信息中的精華部分。”
“在初代夢靨神誕生后,我們夢靨一族的傳承記憶就以初代留下的知識為主了,初代之前的歷史幾乎都湮滅了。雖然我們的傳承記憶比任何種族都要強大,但也是有限的,生存手段總比歷史要重要的多。”
“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是能夠理解我所說的話的。”
夢靨說完了,接著就靜靜地等著紀誠的反應。
紀誠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正在思考夢靨的話,夢靨自然不會傻到催促他,紀誠思考和消化這些信息的時間越長,它就越高興。
不知過了多久,紀誠終于開口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因果,溯源!”
夢靨一族同族之間互相知道位置的感覺又重現了,夢靨察覺到同族的位置都有了一定的變化,而且大多數都在不斷移動中。
“你,你要做什么?”夢靨有些慌亂。
“最近的夢靨距離這里只有一千里,可以說就在清水城的附近,看來你們夢靨一族的膽子大了很多嘛!”紀誠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看到紀誠的笑容,夢靨感到一陣發寒,難道他要直接下手了?不!他連從椅子上起身都沒有。
就在它這樣想著的時候,一道劍意順著它們之間的聯系穿越空間,直達最近的夢靨的位置,然后那只夢靨就在它的感知中消失了。
“這,這是什么手段!”夢靨膽寒了,遠隔千里就能一劍抹殺,這樣的手段如果沒有限制,那豈不是在家里就能將夢靨一族滅絕?
就算有限制,夢靨一族也是要有多遠跑多遠。
“這只夢靨跑的挺快,就你了。”紀誠很快選好了第二個目標,一道劍意順著聯系直達三千里外的地方,然后這只夢靨也消失了。
剩下的夢靨都紛紛逃走,盡可能遠離紀誠的位置,這樣的手段太可怕了。
“住手!”
夢靨吼道,“你到底還想知道什么,我說!”
“最高明的謊言不是九分真,一分假,而是全都是真的,然后讓對方發揮想象力,自己把語言不能表述到的部分補全。”
紀誠冷然道,“但是,就算全都是真話,它也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