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擔心你有危險,所以過來看看,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紀誠隨著夕顏走進商會的核心區域,發現商會的警戒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森嚴比多,沿途還分布著許多鏡子,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場,不過他相信夕顏一定不會做無用功。
“擔心我有危險?讓我獨守空房這么多天才想起我,居然還說是擔心我。”夕顏的語氣變得幽怨起來了。
沈清茹狠狠一腳踩在紀誠的腳上,紀誠吃痛,卻又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著夕顏。
夕顏噗嗤一笑:“看來你們兩個的進展還不錯。”
沈清茹聞言小臉微紅,偏過頭去,不讓兩人看到她的臉色。
來到一個私密的小會客廳,夕顏請兩人坐下,然后開啟了商會的防御陣法:
“好了,可以說出你們的來意了,你們來的時候沒有隱瞞行跡,看來外界是發生變故了。”
紀誠有些奇怪,夕顏這話簡直是說她這幾天一直與外界隔絕:“你這些天難道就沒有受到襲擊嗎?”
“受到過一些試探性襲擊,我故意讓他們打探到了一些情報,讓他們知道我這些天一直沒與外界聯系,然后就沒事了。”夕顏輕描淡寫地說。
“原來如此,你隔絕了和外界之間的聯系,那就相當于和外界的陰謀詭計撇清了關系,再加上他們都以為你擁有斬殺天武境的力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紀誠轉瞬就明白了夕顏此舉的用意。
夕顏點了點頭,道:“他們一個個都想趁此次騷動清除異己,謀奪好處,我又不需要那些東西,又何必摻和他們的爭奪。而且他們都以為我斬殺天武境的底牌不多,守成有余,攻擊不足,只要不招惹我,我就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夕顏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不是像陳孨那樣的小聰明,而是能夠在紛亂和誘惑中保持自我,并看清于自己真正重要之物的智慧。
“你們商會應該還有一些老頑固吧!上次見面你還在受那些老頑固的制約,這么短的時間內,你就已經把他們擺平了?”
紀誠看出現在的夕日商會已經成為一個整體,從上到下貫徹的都是夕顏一個人的意志。
“他們忽然發現了認真修煉的重要性,于是集體決定閉關十年,在這期間整個商會都由我來掌管。”夕顏面不改色地解釋道。
紀誠露出懷疑的神色,他感覺到夕顏的語氣有些問題,不過他也沒有過多追問,這是她的“家事”,而且現在的局面也是他希望看到的,他當然不會追究。
“你該不會把他們都關進地下室了吧?”沈清茹突然問道。
“你怎么知道?”夕顏有些詫異,沈清茹是怎么看出她關押那群老頑固的地點的?
“你們商會的陣法都很有意思,每個陣法都附帶了認主功能,生怕被人奪走了對陣法的控制,現在這些陣法的幾個主人都在地下,所以我才很容易猜到。”沈清茹解釋道。
夕顏聞言也嘆了口氣:“他們一個個都太沒有安全感了,生怕商會的基業被人奪走,又怕競爭對手的暗殺,于是將財富都轉化成蝸牛殼了,現在我已經不派人監視他們了,可他們依然逃不掉。”
財富、身份、地位等對有些人來說是天大的好處,可對于真正的強者而言反而是束縛,像他們這樣舍本逐末的人比比皆是。紀誠在書上看過不少,在現實中還是第一次見識。
“他們都被名利束縛住了,你應該不會步他們的后塵吧!”沈清茹道。
夕顏笑了笑,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放心,他們這個樣子正是我最討厭的樣子,有這樣的前車之鑒,我怎么可能走他們的老路!”
沈清茹歪著腦袋,似乎有些奇怪:“難道他們就沒有遇到過前車之鑒嗎?”
夕顏忽然臉色有些蒼白,沈清茹一語驚醒夢中人,她自以為有了前車之鑒的自己肯定不會犯錯,但是那群人精就沒有遇到過前車之鑒?
不,他們肯定也見識過,只是沒有吸取教訓,或者是抵制不了現實的誘惑。
如果她以為有他們的教訓在,自己肯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那么她比那群老頑固又能強到哪里去?
“人族歷史書里有的是經驗教訓,不過無論有多少經驗教訓,那都不是自己的,前人教訓再多,后人還是依舊犯錯。”沈清茹道。
“清茹,你怎么說起這個了?”紀誠有些奇怪,什么時候沈清茹也能教訓別人了?
而且看夕顏的臉色,似乎被沈清茹全部說中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因為,她現在犯的錯誤,和被關進地下室的那群老頑固簡直是一模一樣。”沈清茹搖頭嘆息道,一副為孩子不成器感到痛心的表情。
不過現在沒有人在乎小姑娘的表情,夕顏定了定神,然后起身行禮道:“謝小公主殿下指點。”
紀誠看了看周圍的陣法,又聯想到商會護衛的行為,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上古時期,靈武之道并未興盛,符文之道還未誕生,陣法之道也未興盛,那是兵陣最為流行的時代,只是現在兵陣已經淪為了末流。”
夕顏向紀誠解釋道,“我原本還奇怪,為什么這么好用的合擊之術居然會淪為末流,看來是我太小瞧了人族的智慧。”
“兵陣?”
提起兵陣,紀誠也想起了書中對兵陣的描述,在戰場上交鋒之時,通過特殊的排列方式,使前排敵人同時面對復數的敵人,或者使我方精銳交替出戰,最大限制的發揮我方兵力的方法。
只是,兵陣雖然強大,但是使用兵陣的人卻總是強大不起來,所以才漸漸地被淘汰,只有書本上還保留著它們的記載。
“陣法認主功能會占用核心部分有限的空間,從而導致陣法威力的大幅度下降,兵陣也是一樣,兵陣需要的是對人的掌控力,而這會占用人大部分的精力,在關鍵時刻用一下沒關系,長期依賴的話,人就廢了。”沈清茹點評道。
夕顏點了點頭,表示受教,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教訓。
她是個真正的聰明人,無論是身邊的人還是敵人都無法否認這一點,但是一個人的智商再高,也總有疏漏的地方。
她將老頑固們都清理了一遍,完全掌控了夕日商會,并且自以為是的認為吸取了他們的教訓,自己不會被夕日商會所束縛,卻在人員控制上犯了同樣的錯誤。
她的爺爺為自己建造了一個蝸牛殼,限制了他的形動,而她在對這個蝸牛殼表示不屑的同時,也為自己建立了一個新的蝸牛殼。
“那些鏡子應該就是你用來指揮他們的手段吧?同時也有著監視的作用,但是過度掌控只會適得其反。”沈清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紀誠心中了然,難怪沈清茹會教訓夕顏,她就是一個不喜歡被束縛的人,外面那些護衛應該讓她聯想到自身了吧!
“只要這件事過去,我會立刻把商會還給那些老頑固,看來我真的不適合這個位置。”
夕顏說著,雙眼都變得亮了幾分,對她來說,追尋大道才是最重要的事,其它一切都是附庸,她不會輕易再為外物擾亂心智了。
“不過,說起來,你們來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你們應該不會輕易找我。”夕顏問起了兩人的來意。
“我和清茹這些天都有重要的事,沒有過多關注落月城的變化,本來想從你這里了解一些情況,但沒想到你居然閉門不出,看來這次算是白來了。”紀誠嘆息道。
沈清茹則沒有不開心的樣子,終于有機會教訓到別人了,還是智謀無雙的夕顏,讓小姑娘特別有成就感,這一趟對她來說沒有白來。
“以你的身份,居然會想到來我這里了解情報,看來你和執法隊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夕顏道。
“他們有他們的顧忌,而且也沒有把所有秘密都告訴我的義務,所以如果我想知道什么,只能靠自己去發現。”紀誠簡單解釋道。
“那就把他們告訴你的那部分先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到你一些小忙。”夕顏道。
紀誠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