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圣脈各宮大人物出手不斷,一道道神光璀璨無比,隱隱有電芒在其間飛舞奪目。
“嗡!”
一道沖天神光從萬寶宮的多金男子身前那一張古老無比的大弓上爆發,弦顫之音刺人耳膜。
這是一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神弓,曾有人戲言說就是凡人用它都可以射下太陽,不次于“射日”神弓,此弓也因此戲言有了名氣。
然而這張神弓威力的確強絕,凡人用之可以射日雖是笑話,但卻恰恰是用戲言在體現這把神弓的厲害,一但開弓,同境之中幾乎無人可擋!
“射日神弓?!”有高手朝這匆匆一撇,見那張大弓神光耀眼,不由得一陣驚疑。
“當然不是,不過是根據射日神弓的傳說仿造的高級贗品罷了?!碑敿从腥嘶垩圩R物,隨口解釋道。
而真正的射日神弓涉及太廣,且消失世間不知多少年,早已無從考究。
很多人認為真正的射日神弓根本就是杜撰的,因為自古記載中就沒有真正的射日神弓現世過,誰也不知道是誰將它的傳說流傳至今。
只見那萬寶宮的多金男子用大拇指上的玉碟朝弦一扣,而后食指一按,挽弓一拉,空無一物的弦上突然拉出一支光箭來,金光閃爍,有神秘力量在其上流轉不已。
那男子手指剛一松,便整道金光驟然匯聚一點,凝在箭尖之上,氣息強大無比,離弦而去,速度快極,真像是要射日而去!
“轟!”
天殿之上的光幕屏障根本攔不住神箭射來,頓時被破開一個巨大無比的窟窿,且正朝向四面八方延展開無數條裂痕。
“好家伙!”不少人目中精光閃爍,這確實是一件大殺器,連上古陰陽殺陣都可以一力破之,同境之中,誰能抵擋?
“可惜威力雖強,卻也終究只是仿品,使用次數有限啊?!蹦嵌嘟鹉凶右宦晣@息,卻是讓不少了聽到之人安心下來。
這樣的大殺器要是可以隨意使用,對他們必然是巨大的威脅,不過他們也在心中暗自揣測,他這話是不是在故意放松他們的警惕之心。
而就在人族強者們破壞陰陣之時,妖族的三位大妖卻是正從天階之底一步步走上去。
霓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在天階之上東倒西歪的命臺境少年們,簡直把這里當成了后花園,哪里有人倒著他就往哪里走去,閑庭信步。
“這個模樣清秀?!?
“這個意志不錯!”
“這個生命力頑強?。 ?
霓一邊看著還一邊評價地津津有味,像是挑寶一般,一個個認真分析過去。
其他人自然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只是眼中滿是不屑,妖族不來攪混水他們還更樂意,少幾個競爭對手來搶奪天殿根本就是喜聞樂見的事。
此時的霓背對著眾人族修士,膽子可謂大極,然而他卻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只顧著看著天階上一個個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嘴角笑意不斷。
這些年少的修士們統統倒在地上,他們境界低微,實力淺薄,又沒有什么護命的靈寶,對于他們來說,這些大人物的撞入根本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害怕與不安交織,盤旋在每一位少男少女的心頭。
……
天階七百階處。
“萬天……你怎么樣了?”
一位少女頭發散亂,目中溢血,一身青色的衣裙盡是鮮紅的血跡。
她一只手抓著斷了系繩的餅袋,另一只手艱難地扒著地面,一點點朝向萬天所在的地方挪動而去。
“我還好……”
萬天想要把脖子扭過來看一眼紀葉,可他的頸骨斷裂,根本無力轉動,若僅此也就罷了,對于一個命臺通泉的修士來說,不過是骨折而已。
可問題是那些大人物的生命氣機太過強盛,哪怕只是顯露一絲,也足以壓得他們全身皮膚溢血,神力源泉幾近封閉。
所以萬天此時的情況根本與“還好”半點也沾不上邊。
“萬天?”紀葉見萬天始終沒轉過頭來,心中有些慌亂,雖然她的身體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還有挪動身體的力氣。
“萬天,我們會死在這里嗎?”紀葉終于抓到了萬天的手,翻身躺在他的旁邊。
“傻丫頭……說什么蠢話?”萬天說話時強行提著一股氣,生怕紀葉聽出他的為難。
可這種事是滿不住的,紀葉又怎么可能聽不出他此時的聲音有多顫抖?
“你看,長老們來了……”萬天努力地說話,努力地想證明自己真的“還好”。
他的話語很慢,但盡可能說得平穩,他在努力壓制自己聲音的顫抖。
可他真得轉不了頭,所以他也看不見躺在他旁邊的紀葉眼中正有血與淚無聲地橫流。
“可他們……為什么不來救我們?”紀葉又問道,同時另一只手將那個裝了愛心大餅的袋子捏地更緊了幾分。
天空之上,一道又一道的人影透過巨大的窟窿飛了進來,那是各上宗的重要人物,其中從他們眼前飛過去的就有千尋宗的長老。
萬天不知道怎么解釋,幾次想開口卻終究說不出話來。
他們終于明白,他們被拋棄了。
萬天閉了上眼睛,四肢的疼痛讓他精神憔悴無比,那一口始終提著的氣終于泄了出去,因為他再也不知道還能回答紀葉什么。
沒有意義。
他的手開始顫抖,或許是出于憤怒,或許是出于不甘,或許還有更多的原因。
他極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可當他發現最終也無法回避這個事實的時候,他絕望了。
“我們……是不是被拋棄了?”紀葉的聲音終于忍不住顫抖起來。
明明人生在希望里,卻偏偏感受著被拋棄后等待死去的絕望。
萬天沉默。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只不過殺過些野獸,只不過帶領過十數個弟子。
而這是他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的名字叫做——背叛。
不是自己背叛了宗門,而是宗門背叛了自己。
少年咬著嘴唇,躺在地上,兩只眼睛里的眼淚順著面頰的同一邊直直流下。
他怕自己發出哽咽的聲音,所以牙齒咬得嘴唇更使勁了些,唯有痛才能讓他忍著不放聲哭泣,他是男人,他在紀葉的旁邊,所以他不能哭——
至少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在哭。
“萬天,我感覺我真的好傻,如果當時就把餅吃掉該多好……”紀葉握著萬天的手喃喃自語,她能感覺到萬天的手在顫抖著。
她忽然變得什么都不怕了,握著萬天的手更用力了些,有很多很多的往事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一件件如同浮光掠影。
她自己還從來沒有后悔的事情過,可對于大餅這件事,她后悔不已。
萬天咬著的嘴唇終于破裂,就和身體其他地方覆蓋的血液一樣,也是紅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一樣。
“我們是不是會死在一起?死在一起雖然好,可再也沒有機會嘗到你說的大餅的味道了……”紀葉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萬天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于是紀葉也不說話了,外面明明那么喧鬧,可他們兩個人之間卻似乎靜得落針可聞。
她想起那片滿是矮樹的地方,樹上積滿了冬雪,地上也積滿了冬雪,有很多蝴蝶在她的眼前飛舞,那是……
“嗒!”
他們若有若無地聽到了些特別的聲音——像是希望。
不,原來是腳步聲。
是幻聽了么?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紀葉突然用力握緊了萬天的手,“我們活下去好不好?”
像是希望聽到了她的請求,有一道聲音同時在他們的耳朵里響起。
那個聲音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