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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府

且說鬼沉滅餓暈在一大戶人家門前,原因天族人心冷漠,有‘遇生不近,遇乞不施,遇難不管,遇死不救’的傳言,可偏偏這日,遇生人親切解答告知,遇見餓暈將死的人則悄么聲的帶進府中。

這大戶人家不比尋常,乃是天庭共議成員之一的戰臣家。

天族地界以‘州’劃分,此地名曰‘天冠北州’,占天族面積的七分之一,屬戰臣管轄區域,分設天刑囚,刑司院等,是天族最大的司法刑獄所在地。

如今這門口立著石頭雕像的人家就是‘戰臣府’。府內回廊縱橫交錯,山水皆有,房屋少說也有百十來間,樓高至多三層,木石雕柱不限。

府內共分三處,按照輩分劃分,祖母輩分位居里面,名曰:‘尚慈’,院內清閑雅致,內設有佛堂靈社兩處,以供清修;父母輩居于左右,左為主,名曰:‘尚正’,臨靠東門,是戰臣夫婦極其妾室所在;右為次,名曰:‘尚斜’,臨靠西偏門,是族中他人的居住地;府中子女歸于中間,名曰:‘尚孝’,坐北朝南,轉過落地屏風,方可出院,再繞過一座假山就是府中正門。

府中宗親不算,只說主家。

位居天族戰神一位的是兩朝元老,其名:烏桓,當下一妻三妾;嫡長子烏金,與父入朝為官,雖品行略有不端,但卻是世襲制中接替戰神之位的人;嫡次子烏辰行為散漫不檢,被其父母棄之不顧,如今自成幫派,無事瞎忙;嫡女烏焉較兩兄長年幼,性情乖張,我行我素。

嫡子三人,面和心不合,擁有天族‘你為你者,與我何干,我為我者,與你何求’的特質。

庶出不計。

至于將鬼沉滅拖回的便是這尚孝中人。

尚孝院中分有八個小院,嫡長子的院子當然是立在最顯眼的位置,題字‘金碧輝煌’,大有尚孝院之主的意思,最不顯眼的當然就是位于西門的‘辰夕院’,也是最不受寵的嫡次子烏辰的居所。

拖拽鬼沉滅的一行人繞來繞去,鉆來鉆去,進的竟是正東方的一處名為‘焉問居’的雅舍,兩個嬤嬤把她安置在居中一側的小屋里便匆忙退下,原是去請示正主,可巧這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就來了,不是別人,正是嫡女烏焉。

待鬼沉滅再次醒來時,已是黃昏,太陽偏西,僅有一絲絲光亮映在墻上,四十平米的小屋里還不算冷,還開了一盞通電的琉璃燈。

電在天族是常見的,雷雨司居于天族,分電的時候方便,倒是地族海族并不常有,租買電流困難且價錢昂貴,故海族用的是類日珠子,與太陽無異,亮雖亮,顏色倒是偏于幽冷,地族最困難,白日里有太陽照著,余下用著還是燭火和夜光石還有夜明珠照亮。

沒過多久,一女孩端著香噴噴的食物推門而入,隨后擺在床前的桌子上,示意她進食,正是饑餓難耐的她哪顧得上什么禮儀,更談不上會不會下毒了,狼吞虎咽暴風式將食物席卷一空,等她吃飽喝足之后,面前那個眼睛圓圓鼓鼓的女孩就開始滔滔不絕的審問了。

“我叫丹陽是戰臣府尚孝院焉問居三小姐的貼身侍女,小姐讓我來看著你,話說你從哪里來?怎么就倒在我們府外了?也就是小姐任性才好心把你撿回來,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怎么看你好像不會靈術?你這是天生就這樣?還是得罪了巫師,靈術被廢除了?難不成你是地族或海族派來的奸細嗎?”

聽她一說,鬼沉滅頓時懵了,心想:這無靈術還有天生的?得罪了巫師還能廢除靈術?海族和地族的奸細都是用這招打進天族內部的嗎?

心下思索再三,說:“我叫鬼沉滅,年紀?靈術?都不知,估計應該是得罪了巫師被廢除了吧?我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記得了,奸細?奸細都用這招混進你們府里嗎?那你們的智商可堪憂啊。”

丹陽見她如此說,就收起了用下巴看人的那股子傲氣勁兒,撇了撇嘴,抓了一件洗舊了的淡紅色長袖收腰百褶裙丟在床上,只說是天族少有人穿黑色的衣裳,如若在此出入會被當成奸細抓走的。

還沒等鬼沉滅脫去斗篷,隨后推門進來一個貌似十八九歲的少女,嬰兒肥的臉上嵌著一雙水靈靈的杏眼,身著一件鵝黃色的輕紗長裙,瞧著就是價值不菲且是私人定制的款式,而頸上和手上均佩戴著無比閃耀的寶石,看著闊氣勁,不是烏焉還能是誰?

“你醒啦!府上管家正查找那個偷偷帶進府里的人,我帶你去附近的一個地方做一個假身份,別愣著了,快換衣裳啊!瞧你的模樣像是個大戶女子,但......看你這狼狽勁兒......你該不會是個官妓?拼死逃出來的?也不對,官妓也沒見著穿著一身黑的?丹子,你說她不會是奸細吧?嗯......看你的年齡應該也是沒比我大多少,鬼沉滅?還有姓鬼的?倒不如叫你一火呢,你要不覺得屈得慌,就做我的侍女,你要是覺得委屈,我現在就把你交出去。快換衣裳啊,還用我親自扒了你?”

沒待他人反應,這烏焉三下五除二就把鬼沉滅衣衫給扒了,然而今兒是她二十歲生日,說在戰神府里有這么個規矩,只有過了二十歲的‘天人’才可以離開府中,如今正迫不及待想要出府呢。

換下的衣裳都鎖在一個木箱里,還沒等她照鏡子,就被拽出了屋,衣裳顏色雖舊了點,但還算合身,出門前丹陽找了件純白色大帽斗篷讓她披上,整個身上只有腰間原有的黑色腰帶和脖子上掛著藍白色的珠子和頭上插著的紅色發簪還留著。

她心想自己竟十分幸運,沒有因為饑餓而死掉,沒有因為寒冷而挨凍,沒有因為戰亂而無辜中槍,雖說是個小小的侍女,也沒覺得半點生疏,竟像曾照顧過什么人一樣,故而接受了侍女的職位。

丹陽從她醒來嘴就沒停下來過,拼命的夸耀著戰臣府乃至天族的好,但走出焉問居的剎那間才發現他們口中的戰臣府有多么的宏偉壯闊。

出了旁院,遠遠地瞧見金氣繚繞的大殿,高聳于一眾矮屋之間,屋頂大有直沖云霄之氣,屋檐雕花精良,做工精細,四大擎天支柱盤的是六首金蚺奪星雕,底座托的是三十七蓮碧玉臺,二門上一麒一麟坐于檐邊,門下描著九子納金納銀接財圖,紅門鑲鉚七十又七,另有兩金蚺口銜門環,紅木門檻九寸九,門外石雕兩丈一,二門高懸四個大字‘金碧輝煌’,此乃嫡長子烏金之所。

這是尚孝院中最豪華的建筑,也是整個戰神府最奢華的建筑,一走一過間瞧了個大概齊,里面卻又是一番景象,此時暫且不提,只說鬼沉滅三人,路過金碧輝煌,繞過石刻的落地屏風,就是尚孝院的大門,遠不及那個二門氣派,但把守大門的人卻不簡單。

“二哥!今日事成,你要怎么獎勵我啊?”

只見烏焉一躍而起,跳到那個站在高臺上的男子身邊,鵝黃色的裙擺上下波動,后又翹腳在男子耳邊說著什么,而丹陽則將新人藏在身后,似是怕被發現。

鬼沉滅低眉打量四周的情形,一眾丫鬟婆子小廝管事,路過時均停步行禮,拜一拜二,隨后又匆匆告辭,偌大的尚孝院想不忙也難。

再瞧這半人高的石臺上一坐一站一蹲一倚四人,一黑一粉一黃一白四發色,一藍一粉一青一灰四色衣裳,一刀一劍一扇一簫,腳穿同款黑底金印的短靴,將妖嬈、睿智、陽光、沉穩的特質完美展現,讓那些偷懶的小丫鬟極目遠眺,竊竊私語,就差流口水了。

她透過大沿的帽子小心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府上名為烏辰的二少爺,雖不得寵,但深得一眾丫鬟婆子的鐘愛,神一般的存在于尚孝院中,憑借那一副陰柔的容貌,溫柔體貼的性格征服了戰臣府城的老老小小,如今正在院門做臨時看守。但少為人知的是他這種性格其實是在墜入地族之后,才漸漸形成的。

沒做過多盤問,三人從府側偏門出去,烏焉在前,兩人在后,隔得不遠,丹陽也不忌諱,不合時宜的八卦起烏辰的消息來了,自此鬼沉滅腦子里又存儲了另一個新鮮事兒。

“二少爺幼時很受歡迎,老爺夫人都將其視若珍寶,當時的夫人也不似這般冷漠涼薄,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二少爺就變了性子,后與房中侍女有染,后被老爺關了禁閉,不知悔改又惹出了旁的禍事,再后來老爺和夫人就都不管他了,雖說掛個二少爺的名,卻以名存實亡。后來二少爺因事,從云月樹邊緣墜下,再回來的時候,人就又變了個樣子,也不知被地族那幫蠻貨折磨的如何,這不,回來后不久就拉幫結派,搞出個‘辰夕幫’就是門口站著的那幾位,幫里總共就那么四個人整日里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

“還記得門口站在少爺左側的那個一頭桃色短發的男子,他叫‘隱涸’,性格極其和順,待人很好,總是笑瞇瞇的,只有一點,就是出身不好,是西州有名的妓院院主,年齡比少爺大個三五歲的,后因厭倦了迷花戀柳的腌臜生活,金盆洗手,世間巡游,便遇見了少爺;坐在少爺腳邊的的那個黃發齊肩的小子叫‘虛憶’,最是討人厭的,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過也難怪,他曾被紫荊夫人包養,是個有頭有臉的妓子,今年比小姐還小一歲,另一個白發寸頭懷抱青鋒劍的人是‘斷夢’,平日里少言寡語的,若不是他曾跟少爺說過話,我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那雙狐媚的眼睛呀,哎呦喂,看一眼,魂兒就被勾走啦,說不定之前也是干那個的,并且他身上還有一種極其特殊的香味,你剛剛聞見沒?就是一種好聞,但又不好聞的味。”

丹陽詞匯量稀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究竟要怎么形容,鬼沉滅見狀,也想起,剛剛路過門口時,確實有那么一股子香味,好聞,但聞久了就覺得膩,再久些......竟有點聞不出是個什么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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