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三木博文一再交代張根,而張根也一直點頭稱是,只不過他的目光,卻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牛車。看見他這樣的眼神,雖然是有些怠慢三木博文,但是三木博文卻是絲毫都不生氣,甚至還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路無話,那些跟張根回來的日本鬼子,自以為高高在上,根本懶得理會他們這些在自己面前點頭哈腰的人。而張根則是不停的在心里盤算,這些一起回來的日本鬼子,有些超出自己的計劃。如何能夠在不驚動三木博文的情況下,將這些鬼子全部都給做掉!因此在他的眼里,這些鬼子既然跟自己回來,那就已經宣布他們即將成為尸體!對于這些行尸走肉,張根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慢悠悠的趟過了河,再走一二百米,就該是上坡路了。
“不行呀,這拉的東西太沉,我看是不是派個人回去,多叫些人過來推車?”張根滿臉諂笑地向那個三木博文派過來的小隊長說到。
“不用,我們有這么多人,難道還推不了五輛車嗎?”那人的臉,拉的跟個棺材板一樣說到。
“是是,那就我們自己推!”張根趕緊點頭稱是。
坡不算陡,但是也說不上緩,七十多個人,每輛車配了十來個人,再加上一頭牛,明顯的力量綽綽有余。但是張根的一個小動作,眾人也都是機靈十分的人,立馬就知道該怎么辦了!牛和日本鬼子確實是在向前用力,但是張根他們卻是看似向前推,實則向后拉。
車緩慢的向坡頂移動,但是還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那些日本兵卻是連鎖反應一般,先是其中一個日本兵,累的癱坐在地上,然后便是一個接著一個地氣喘吁吁地往地上坐。直到他們全部都坐在了地上,張根這才也裝作十分勞累的樣子,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揮揮手有氣無力地說到:“不行了,不行了,歇一會,歇一會再走。”
夏天天亮的早,再加上一陣的折騰,此時東方的天已經開始發亮。如果按照現在的速度,如果當真跟他們說的一樣,張大寨的房子已經被轟的只剩下殘垣斷壁。那么他們這些人,此時在這里,還有些遮攔,還不用擔心什么,但是只要是上到了坡頂,只要有人拿望遠鏡一掃,就會立馬發現他們。而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他們是肯定找不到足夠的人手,來將自己藏在其中。
戰場上,任何小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最后的大潰敗。而這個計劃,如果因為暴露目標,而造成了最后的失敗,那么自己將會成為罪魁禍首!
想到這里,那名小隊長也不敢再耽擱許多功夫,走到張根的旁邊,用剛學會的生硬的漢語說到:“張,我們趕時間重要,趕緊回去找人過來幫忙!”
“唉,背著一支槍,還真不感覺什么,這整這么多的槍支彈藥,還真累人!中中中,贊在這里等一下,我叫張清回去,俺村里的人,應該離這里不會太遠,最多也就是半個鐘頭,他們準能趕到!”張根撩起衣角,一邊擦他搗蛋累出的汗水,一邊說到。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對于張根的計劃,張清大致的也能猜出個七八分。現在車得勝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曹寨,但是楊升可是和李大利還有王壯,帶領的八路軍,可是的的確確都還在張大寨守著!
如果他們不知道情況,就貿然和這些日本鬼子碰了面,或許憑借人數上的又是,能夠占到便宜,但是他們想要不付出點代價,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但是現在只要自己回去,把這件事先給他們提個醒,以有心算無心,即便是要付出代價,那也勢必要小很多。
一來一回,張清一路小跑累的氣喘吁吁,只用了二十分鐘多點。指著身后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到:“人來了,人來了。”
“哥,這是咱們村的人,還有我連夜從別的幾個村子招來的人。麥場還有一部分,是我留下來,讓他們看著咱整的麥子,提防著那些八路,趁咱們不在的時候,偷偷的把咱的糧食弄走!”來的人不是別人,因為對這件事重視,所以再交代了李大利和王壯之后,楊升親自帶著人趕了過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槍支彈藥全部都留下,至于比較顯眼的衣服,有好些個人都是光著膀子,就直接跟了過來。
“嗯,不要在這里過多的停留,趕緊上去分發了武器,再慢慢說。”看他們沒有立刻開動的意思,那名鬼子小隊長在心里輕蔑的說了一句“農民就是農民,沒有一點危機意識!”便過來開催促他們。
加上剛來的這些人,推起車來果然是輕便了許多。或是拉或是推,反正牛車是速度一點都不慢地向山坡上移動。
牛車終于安然無恙的到達了山坡上,楊升帶著的這些人,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地夾雜著那些日本鬼子,直接便朝麥場走去。
麥場這里等待的人也不少,知道內情的人只要一看,就會發現這些都是八路軍,只是現在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還有一大部分人,都是光著膀子。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先是張根和那名小隊長一起,將武器彈藥分發給了這些“護糧隊”。然后是由一名日本鬼子,帶兩名或者三名護糧隊成員,一是教他們如何使用武器,二就是原本說好的,將這些日本鬼子分散在這些地道的中國人中間,以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楊升、張根還有張清,三人受到特別的優待,和那名小隊長一道。眼看著隊伍都已經到位,楊升裝模作樣地圍著牛車,看著剩下的東西,摸摸這個看看那個,突然拿起一把刺刀,一邊走向那名小隊長,一邊問到:“太君,這個要怎么用?”
“拿過來!”那個小隊長,隨手拿起一支步槍,另外一只手伸向楊升說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楊升毫無征兆,抬手一把抓住那名小隊長的手腕,然后另外一只手抄起刺刀不有分說,便刺向那名小隊長的胸口。滿眼不可置信看著插在胸口的刺刀,那名小隊長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但是不等他開口講話,站在身后的張根,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已經也多了一把刺刀,此時正好順勢捂住他的嘴巴,手起刀落,在他的脖子上深深地劃了一道!
那名小隊長捂著脖子,掙扎了片刻,終于軟了下去倒在地上。那些離這里近的日本鬼子,見到楊升動手,似乎是意識到了不好,就想要開始做出防備的架勢。但是楊升的動手,正是他們約定好的動手的信號。此時有心算無心,再加上人數上的優勢,還不等這些日本鬼子反應過來,做出防備的姿態,那些人已經如狼似虎一般,將他們身邊的日本鬼子撲倒在地上。
直到此時,那些日本鬼子才算是明白過來。為什么這些人,在剛才分發武器的時候,對刺刀的熱愛,多過于對步槍的熱愛。原來是因為這樣呀!現在這樣的局面,明顯的用刺刀比用步槍,要更加的實用一點。
以前跟日本鬼子的戰斗,要么是打打伏擊,占點便宜就立馬跑路,要么就是被壓著打,或者是被追著打。今天終于可以好好的壓著日本鬼子好好的打一次,所以這些人對日本鬼子的仇恨,終于算是爆發了開來。
等到將這些日本鬼子全部都解決的時候,人員全部都收攏起來之后,再看看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日本鬼子,除了那名小隊長胸口插著一把刺刀,脖子現在還在不停的冒著血,剩下的那些日本鬼子,渾身上下幾乎找不見一塊完整的皮肉!
戰果十分豐厚,但是這并不代表日本鬼子真的就好欺負。即便是他們以有心算無心,不過還是為此付出了十來條鮮活的生命,以及數十人掛彩的代價!
看著躺在地上的尸體,還有那些還沒有死透,還在不停的抽搐的日本鬼子。所有人對于這樣的戰果,都感到十分的高興,但是看見躺在地上剛才還跟自己說笑的弟兄們的尸體,心里卻也泛起一陣悲傷。因此他們不約而同地沒有慶祝,秩序井然的或是幫助傷員包扎傷口,或是和別人一起收拾地上的尸體。
車得勝回來的時候,這里已經開藥清理干凈,只剩下楊升帶著寥寥的幾個人,還在做最后的收尾。剩下的人已經被王壯和李大利帶著,重新回到布置的防線上駐防。
車得勝的臉色不是十分的好,也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通宵沒有睡覺,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事情,聽見楊升跟他說的戰果,他也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
看了出來他應該是有什么心事,“你這是咋啦,雖然這不能說是大勝仗,但是總算也能夠說上斬獲頗豐呀!”已經重新弄來了土,將地面上的血跡掩埋干凈,也用石磙給壓實,看著不耽擱在這里晾曬糧食了。楊升走到車得勝的跟前,看他的神色有點不對勁,所以開口問到。
“先回去吧,把大家伙都召集起來,有件事,必須要跟大家伙說一下!”看起來果然是真的有事,車得勝并沒有正面回答楊升的問題,而是說完之后,直接便轉身離開。
等到了溝邊上,這里構筑的防御工事這里之后,先是將騙回來的武器彈藥,給張孬和付寧輝他們,派人各送過去了一部人。然后留了一個班的力量,零散的布置了一下崗哨,剩下的人,全部都被車得勝喊到了一起。
“同志們,有件事必須要跟大家說一下啊。”清了清嗓子,也沒那么多的彎彎繞,車得勝直接來了一個開門見山。
“本來按照我們的計劃,由古斌政委,帶領傷病員留在山里,一邊恢復傷勢,一邊幫助群眾們在山里隱蔽,躲避鬼子的掃蕩。而我們一路由付寧輝隊長帶領,原來國軍的那隊,是由張孬隊長帶領,再加上我們,分段駐守,在這里托住日本鬼子,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有的糧食都運到山里。有了糧食,即便是我們被困在這里,也能夠跟河西的鬼子周旋打游擊。”
“但是現在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今天早上,我在曹寨準備回來的時候,從東邊撤回來了一股國軍,是在鞏義撤過來的!”車得勝一邊說,一邊將張孬給他的地圖展開。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接著說到。
“據他們說,他們是在鞏義,我們之前也在那里活動過啊。他們本來也是在洛陽退下來的國軍,在后來的撤退中,跟大隊人馬跑散了,一路往東撤退了。他們到達滎陽的時候,也是碰見了鬼子的掃蕩隊伍,然后一邊打一邊撤,又撤了回來。據他們說,他們快撤退到鞏縣跟偃師交界的地方的時候,又碰上了一股子日軍,是從東北往西南這邊掃蕩。而且看他們的行軍路線,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變成自東往西。”
“雖然不知道這股日軍,到底是不是接到了命令,是針對我們所以調整的方向。但是我們可以確定的就是,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處在腹背受敵的境地。北邊不用想,我們派出去的偵察兵,發現了大批的鬼子,編制比起河西的這些,有過之而無不及。至于南邊明擺著的,也不用說。”說到這里,車得勝頓了許久,許久之后,車得勝才從口袋里摸出來一根煙,輕輕地點上,狠狠地吸了兩口,環視了一下眼前的眾人,這才接著說到。
“所以,所以,所以大家都好好的準備準備吧!”
他的話,并沒有說的十分的清楚,但是每個人都停在耳朵里,心里卻是無比的明了。前有擋路后有追兵,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現在的境地,說是四面楚歌或許會稍微恰當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