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就是你一身修為？”

鄭白一臉好奇地望著手掌上淡金色的細小光點，也不知是身為店主的奇特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能感覺光點的壓力，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雖然通過當鋪的信息，知道個大概，但他畢竟剛任店主沒多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超自然的力量。

況且當鋪也只能無意間被動收集外在信息，詳細不了！

而細小光點，卻完全不同于店主擁有的那種，以源力為基，疑似心想成真，虛幻般沒有真實感的能力。

他好奇之下，才沒有第一時間轉換成源力！

至于先前所收取過的靈魂壽命等，或許因為是來自普通人的緣故，并沒有什么實感，直接轉換了。

“唔……”莫一兮稍稍觀察，略微沉吟一會兒，說道。“從氣息和感覺上，的確是，但這種從我身上被剝離出的姿態(tài)，我也沒見過。”

“怎么說？”鄭白問道。

“守一，存思，煉氣，聚氣化真行于四肢百骸，是蜀山修氣之道，養(yǎng)神，內(nèi)視，存神，蛻凡為靈觀想天地四方，是蜀山養(yǎng)神之道。”

“煉氣，養(yǎng)神兩道，但一身修為本身，無論是氣還是神，都不存在具體的形態(tài)，靈氣虛幻而縹緲，卻又真實存在于天地之間，又受法門的影響，會呈現(xiàn)出顏色，以蜀山修行之法為參考，運氣之時為銀白色，入道后氣神合一，又會因不同的道，逐漸變?yōu)椴煌念伾！?

莫一兮沒有絲毫忌憚，隨口道出了蜀山修行之基。

不過，這些卻不是什么秘密，神州大地上，凡是對蜀山有所深究，讀遍相關典籍的人，基本都知道這些。

是以，他沒有絲毫忌憚，也沒必要忌憚，他不認為這位掌柜真想知道的話，會了解不到這些東西。

況且，又沒有泄露真正核心之法！

“顏色？五靈？”鄭白想起影視劇及游戲里，仙劍系列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五靈仙術，水火風雷土一類的說法和表現(xiàn)，不禁疑惑。

“不是。”莫一兮搖晃了手指，悠悠地道。“所修所煉的靈氣本身就是五靈的根本，入道后影響顏色的，終究是修行者本身，世界是色彩斑斕的，你的道是什么，自然就會呈現(xiàn)什么樣的顏色。”

“道……”鄭白若有所思。

他明白，此道，并非常規(guī)仙俠小說中的道，但具體是什么，很迷。

能開解莫一兮，也只是源于影視劇后期劇情，個人覺得恰當?shù)姆椒ǎ饧邮褂媚芰Φ玫降模愃浦庇X般的提示。

三者合一，才最終解開莫一兮的糾結，準確來說，是他自己給自己開解，鄭白做的，也只是在恰當?shù)臅r間，將恰當?shù)氖拢f了出來而已。

雖是如此，但放下了的莫一兮，得到的，遠比失去的要多的多！

別看勾勒上羊皮卷上最后一筆，抽離修為時他一臉肉痛，但也只是不舍，而非放不下。

修為什么的，既然沒了，再修就好！

甚至，比以往更強！

“阿奴，我們回去了。”

見掌柜陷入沉思，莫一兮微微一笑，隨即向著自己女兒喊了聲。

欠的債已經(jīng)還上，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哦，爹爹。”阿奴奶聲地回道。

然后起身，提起沒吃完的蛋糕，三步并作兩步，歡快地跑到莫一兮跟前，抬起勺子在蛋糕上挖了一塊，瞇著眼笑道。

“爹爹，你也嘗嘗，鄭叔叔送的蛋糕，很甜很香。”

“嗯，果然很甜很香。”莫一兮嘗了一口，也不由為之贊嘆。“不過我們要走了，回去再吃吧。”

“嗯嗯。”阿奴飛快點頭。“回去給娘親也嘗嘗。”

“掌柜，再見了。”莫一兮一手牽著阿奴，一手提著蛋糕，向著鄭白道別。

“鄭叔叔再見。”小姑娘揮手。

“稍等一下。”

鄭白忽然出言相攔。

“掌柜還有何事？”莫一兮問道。

鄭白沒有說話，而是微蹲下身，摸了摸阿奴的頭，接著，在阿奴不解的神色中，伸手一探，如變魔術般，憑空變出一把小刀。

一把細而短，刃如薄翼，微閃著寒光的飛刀！

莫一兮眉梢一跳，細細打量下飛刀，臉色略微訝異。“這把小刀不簡單啊。”

“哦，你知道？”鄭白朝莫一兮望去。

莫一兮微微沉吟，說道。“其內(nèi)隱含的技巧、手法不見得有多高明，但那股子精神……”

他言辭微微一頓，隨即搖搖頭接著道。“我能輕易扔出更快更準，甚至技巧、手法更高明的一刀，但卻扔不出那種自信，那種寫意。”

“刀的原主人，水準不見得多高，但一生行事、武藝，必然特立獨行。”

例無虛發(fā)的自信！

隨手而出的寫意！

換言之，有著獨屬于個人的道！

鄭白沒有反駁。

那位叫李尋歡客人，實力的確遠不如眼前這位，卻也如他一般糾結。

他原先是想換幾十上百壇，能醉上幾天的酒，但最后，卻只換了一壇，因為舍不得刀，放不下刀！

而一壇酒付出的，也只有一把刀。

一把精神上記憶上的刀，讓當鋪復制了一把！

如同醉仙望月步手抄本那般。

被鄭白具現(xiàn)化后，便是他手中的飛刀。

莫一兮疑惑道。“不知掌柜拿出這把刀，是何意？”

鄭白笑笑，將刃如薄翼的飛刀，遞給了阿奴。“就當是見面禮吧。”

“謝謝鄭叔叔！”阿奴道謝。

莫一兮揉了揉阿奴的筷子頭。“多謝，有這把刀，她以后或許能少走些彎路。”

話落，莫一兮牽著阿奴的手，向著當鋪門戶走去。

鄭白立在原地，目送著父女漸漸離開，待只剩背影時，突兀開口。

“你現(xiàn)在的顏色是什么？”

莫一兮駐足，微微沉默片刻后，輕笑道。“……我?guī)熜质巧仙迫羲瑧驯胶樱槕斓氐奈邓{，我以前是醉行天下，貫徹人道，除魔天地的淡金。”

“你覺得，現(xiàn)在放下了過去的我，該是什么顏色？”

鄭白沉思一會兒，說道。“醉游紅塵萬丈，斬除天地妖魔，行自在逍遙路！”

“依舊是淡金，卻是自在的淡金！”

“大概是吧，我自己也不確定。”莫一兮笑著，抬腳就要踏進門戶，卻在下一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一次停住步伐。

他回首，凝望著鄭白一會兒，忽然道。“掌柜覺得，你在我看來，是什么顏色？”

鄭白疑惑望去。

莫一兮輕聲道。“純白，比你當鋪四壁的慘白色還要純，還要徹底，什么都有，卻也什么都沒有的純白！”

“純白……”鄭白微微失神地呢喃著。

待他回過神來，門戶前卻早已沒有了那父女倆的身影。

不知為何，鄭白總覺得，莫一兮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有絲絲憐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