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自認為是那種不愛占便宜的人，但老頭所說的“可以教你點什么東西”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控制不住地去想，他想教我什么？是隱藏自己的方法嗎？他為什么教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米隆看著他，又笑了起來。

“又笑什么呢？”

“你呀！心里想什么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糟了！前面說不能毫無顧忌地想，結(jié)果又開始無所顧忌了。他感覺米隆在逗他。

“你也是驅(qū)靈師？”

米隆點點頭。

“那你應該是很早之前的驅(qū)靈師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咯？”

“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好像懂很多。”

“不是好像。我已經(jīng)在學院生活了七十多年了，這里的一草一木，沒人會比我更熟悉，你知道烏鳴山和香草河嗎？”

“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丹楓山和映雪山。”

“那個啊，烏鳴山與香草河自然是不能跟那兩座山相比了。它們是我設計改造的，你……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如果我恰好也在那兒的話就請你喝一杯果酒。當然酒也是我自己釀的。”

“你對每個人都這么熱情嗎？”陳曦忽然問道。

“那你會跟每個人都聊這么多嗎？”米隆看著他反問道。

陳曦搖搖頭。

“這就是緣分。就像我以前的老朋友，不需要認識太久，也不用朝夕相處，只要能一起坐著喝杯酒就夠了。不過，現(xiàn)在這種人是越來越少了……”米隆抬頭看著遠處河對岸的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剛才在做什么，那些燈是怎么來的？為什么要給那些花照燈？”

“你知道為什么星谷一直處于黑夜嗎？”米隆抬起頭看著天空，那天空像黑色的幕布遮蓋在星谷上空，除了亮著的燈光和綠樹，還有，幾乎看不到其它東西。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在驅(qū)靈學院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發(fā)生，比如滿是水的‘山’，終年冰雪的山，還有不老不死的驅(qū)靈師，只是黑夜的山也沒什么奇怪的吧？”

陳曦看著米隆說道。

“或許是吧，但星谷之所以一直處于黑夜是有原因的。”米隆低下頭在草地上扒拉著，過了一會兒挖出了一顆形狀不規(guī)則的小石塊。“這山上都是這種石頭，大大小小跟其他的山系都不一樣。”

他把石頭遞給了陳曦。

這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通體黑色，黑到只能看到輪廓，卻看不清具體的形狀，掂在手里感覺比雞蛋很多，陳曦用手摸著，感覺石塊布滿了棱角。

“這是什么？煤炭嗎？”

“這叫啞光石，這石頭可以吸收所有的光線卻只釋放極少的不可見光，很早之前照在星谷的所有光線幾乎都被它們吸收，從外面看起來就像一個大黑窟窿，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后來有膽子比較大的驅(qū)靈師冒著生命危險進來了，通過手和腳丈量出了這里的樣子，一片光禿禿的布滿了石塊的地方，沒有風，也幾乎沒有土壤，更沒有植物。也是那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了其它不尋常的地方。”

米隆頓了頓，拍了拍手上的草葉子。

“什么不尋常的地方？”陳曦問道。

“星谷日積月累地吸收可見光線但只釋放極少的不可見光，以至于這地方蘊含了太大的能量變得極不穩(wěn)定，隨時都有可能崩裂開來。當時周圍的山系都還在開發(fā)的初期，如果星谷崩裂，會不會對其它山系，甚至整個學院造成什么不可預料的后果？并沒有沒人知道。于是學院加派了人手，加快了探測的速度。后來在山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植物，這是一種低矮的木本植物，長在石塊崩裂的地方，靠著空氣中一點點的水分生長著，這種植物可以吸收石塊中的能量，凡是它生長的地方，石塊蘊含的能量比其它的地方要低。但它們非常稀少。”

“后來研究所的人采了一些植物回去研究，發(fā)現(xiàn)了這種植物稀少的原因了。它在生長過程必須的兩個條件就是石塊中的能量和水。星谷中能量蘊含豐富，但獨缺乏水分。后來研究所引來了河水，又培育了樹苗出來，慢慢的樹長起來了，星谷的能量被消耗著，也開始逐漸地穩(wěn)定下來。”

米隆指著近旁不遠處的一棵樹說道，“這就是那種植物，研究所給它們起名叫白李木。但是后來又出現(xiàn)了新的問題，這白李木繁育幾代后品種質(zhì)量嚴重下降，到后面別說吸收能量了，連野外存活都是問題。星谷那時候只長起來了一小片的白李樹。”米隆指了指星谷外圍那一片樹林屏障，“當時只有外圍的地方長了一小片樹林，根本不夠用的。星谷的能量又開始堆積起來。研究員們忙碌了好幾個月也沒收獲，基本上已放棄希望，一個個的的都請假出去靜養(yǎng)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研究所一個實習助理因為粗心大意把質(zhì)量不合格的白李木隨手丟進了白尾花生長的花盆里，假期快結(jié)束的時候那位研究助理提前回來準備，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要丟掉的花盆里長出了一棵手腕粗的白李木。很快，這事就傳遍了整個研究所，研究員們轉(zhuǎn)換了思路，開始將白李木與不同品種的植物搭配種植，發(fā)現(xiàn)有好幾種植物都可以促進白李木的生長，再進行不同成分土壤的交叉實驗，最終確定了兩種植物可以與白李木共同種植。”

米隆笑瞇瞇地看著陳曦，似乎在等他接話。

“你種的這種花就是其中一種植物。”

米隆點點頭。“不過你只對了其一，我種的這種花叫燈信花，是改良后的品種，最原始品種叫夜香草，不會開花，生長速度也很慢。我進入研究所以后就接手了對夜香草的研究，具體過程我就不細說了，在研究所做過太多次報告，我都說膩了。總之，我改良了夜香草，通過特制的燈光便可以使之開花，就像與燈有著什么約定一樣，我給它更名為燈信花，燈信花開時會釋放出一種揮發(fā)性物質(zhì)，可以促進白李木的生長，效率比原來的夜香草要高很多倍。”

“夜香草，是有香味的意思嗎？”

“你還挺聰明，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夜香草的確有香味，它的這個特性直接決定了星谷的功能。”

“什么功能？”陳曦問道。

“學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