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wèi)回到太子府邸，跪在榻前，李晏離靠在綿厚床褥里，病白的臉陰沉沉隱在床闈內(nèi)。

“說吧，你看到什么了。”

“回殿下，屬下在殊王府看到那個姑娘…并無特殊之處，不過，她的裝扮有些奇特，腰上束著赤紅的鞭子。”

“鞭子作腰封？那真是夠怪異的，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看清臉了嗎？”

“小的粗略看見了。”

“姿色如何？”

暗衛(wèi)頓了頓，腦海中回閃那張異常美麗的容顏，道：“花容月貌，是少見的美人。”

太子若有所思哦了聲，揮揮手道：“你出去吧。”

“是，殿下。”

色令智昏，為了一個女人跟父皇頂嘴，他這皇弟也是沒腦子的。

帝都的雪足足下了三天，雪停后滿城銀白，馬車?yán)飰|著厚厚的羊毛墊子，放了暖爐，架了頂小小的紫砂爐子咕嚕嚕燒著熱茶，李晏殊牽著小梨的手上了馬車，兩人乘著馬車去了城外的清涼寺。

寺廟建在城外山上，德妃生前信佛，每年臘八前都要去廟內(nèi)祈福，往年李晏殊不在皇城，今年天下太平，難得的他會在王府里過這個新年，早起的時候想到母妃生前的愿望，于是帶著小梨出了門。

攏攏她披風(fēng)上的罩毛，一圈雪白狐貍毛襯的她小臉透明似的白，妙目好奇的四處張望，白雪覆蓋的瑯山，通往清涼寺的山道上僧侶正掃著殘雪，大概是因為雪后難行，寺內(nèi)香客并不多。

兩人走至大雄寶殿，從僧侶手中接過線香，李晏殊跪在蒲團上，望著寶相莊嚴(yán)的金身大佛，從前母妃跪在這里的時候心中祈求的是什么？大抵是與父皇有關(guān)的事，那他也為父皇祈福吧。

合上眼跪拜進香，給了香油錢站起身正要笑著開口，小梨站在門檻外，眼神放空盯著金身佛像，呆呆的，魘住似的。

他走過去：“怎么了？”

揉揉挺翹的鼻子，小梨回過神來四處望：“這里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會。”佛家圣地，怎么會怪怪的，伸手去摸她的額，“哪里不舒服？”

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無形的壓迫力從四面八方涌來似的，尤其這里，感覺更厲害，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催促道：“晏殊，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其實也沒什么事，山中靜幽，今天又是休沐日，他還想再逛上一逛的，看她臉色不大好，也就算了。

時近年關(guān)，朝中雜事越來越多，煩心的很，父皇昨日上朝時為緬南地區(qū)災(zāi)情大發(fā)雷霆，秋天的旱災(zāi)到冬天才上報到了朝廷，牽連的官員落馬一大片。

嘆了口氣，他有些頭疼。

“這就回去。”

匆匆出門，又匆匆回來，離開瑯山地界，那股壓迫全身的感覺頓時沒了，小梨偷吁口氣，汗?jié)竦恼菩脑谌棺由喜亮瞬粒瑒偛旁谏缴纤龓缀醪荒芎粑硕肌?

回到王府，天氣冷，兩人換了身上外出的厚衣服進了偏殿暖閣，李晏殊穿著月白色緞紋圓領(lǐng)袍，面如秀玉，微彎著腰看小梨執(zhí)著筆練字。

她在赤陽峰長大，終日的跟爐鼎相伴，這讀書寫字的基本一片空白，趁著這幾日天冷，散朝后懶的出去，李晏殊索性在家里教她識字寫字。

歪歪扭扭的一個大，蚯蚓爬似的，小梨嘶的聲倒抽口氣自己都覺得的丑，再看旁邊宣紙上筆走游龍的一行字，她汗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