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語嘟著嘴，見流巖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向前方，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有些氣惱，不開心地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

流巖沒有叫起她，直到下課鈴響，她氣呼呼地收拾東西走到最后一排，坐到妍妍身邊。

妍妍睡得正香，感覺到桌子震動幅度變大，并聽見重物掉落的“啪”聲，即時怒吼道：“TM有病吧”。

憤怒地抬起頭，看見一臉不開心的菲語，怒氣瞬間沒一半。

邊緩緩起身，邊說：“是你呀，這熊樣是被欺負了？”

妍妍總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好朋友情緒的變化。

“沒有”，菲語邊拿出書本，邊吐出這兩個字。

見她不愿說，妍妍沒有追問，繼續蒙頭大睡。

有些人相處幾年還只是普通朋友，有些人相處幾天，卻變得特殊起來，菲語心里很生流巖的氣，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他。終于，她發現自己情緒的變化，注目著他的背影，開始自省，為什么要生氣呢？因為他答非所問嗎？還是因為他愛搭不理的態度？

雖然還是很糾結，他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但她更為自己的無厘頭，感到懊惱。

他，只是一個普通同學，并且還熱心地輔導自己復習專業課，他不欠自己的，更沒必要忍受自己的臭脾氣。

咬著大拇指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面擔心他覺得自己幼稚，一面又害怕他再也不會搭理自己。

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到，他壓根沒有發現自己生氣，他收拾好書包，站在原地，等到她走過來，叫住她。

“給你”，他遞過來一個本子，菲語認得，是他的現代流通實務筆記。

見她不接，流巖又補充道：“最后一次，下次再跑到后面偷懶，就不借了。”

見他這么說，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個榆木疙瘩。接過筆記問道：“早上的兩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什么問題？”妍妍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睡眼惺忪地問道。

看到突然跟上來的妍妍，著實嚇了一跳，拍著她的腦袋，輕聲責問，“干嘛呢，嚇我一跳。”

妍妍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你都不等我。”

看著她一眨一眨的眼睛，撅著的小嘴，有些不好意思。

“快走吧，我好餓”，挽起妍妍的胳膊，再抬眼時，發現流巖已經不在教室，筆記被放在桌面上。

撿起筆記，心中莫名歡喜。

菲語選一份牛肉茄汁面，落座，聽到聶宥宇驚訝的聲音，“嗨，小鑷子，你也選的茄汁面呀。

真巧，跟小巖巖的一樣。”

他們坐在右面的桌子，流巖真和自己選的一樣，難道每次都是巧合嗎？

他只是碰巧買了自己喜歡的食物嗎？是自己想多了嗎......

心底掠過一絲小失落。

四個人依舊分成兩張桌落座，妍妍不太喜歡跟不熟的人拼桌，尤其是男生。

她只覺得聶宥宇眼熟，完全想不起來他以前跟自己一個班級。

對流巖的印象，停留在他被菲語踩一腳，還有他說“我可沒逼你”的傲慢樣。

聶宥宇原本有意拼桌，但心思細膩的他，看出菲語和流巖各懷心事，便沒有硬往一起湊。

男生比女生吃飯快一些，聶宥宇熱情地跟菲語告別，流巖跟在他后面，禮貌地微笑，沒有說話。

妍妍問菲語下午干什么，她說準備六級萬能寫作模板。

妍妍一臉詫異地看著她，“你犯什么病呢？你不是過了嗎。”

“可能我真的病了。”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因為某個人大起大落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病了。

整理好六級筆記，大約三點，第一次不是為了讀小說在圖書館待這么長時間。

這個時間，流巖在干什么呢？

打開QQ，久久不知如何措辭，便順路逛了一下流巖的空間，很簡潔。

頭像大概從來沒換過，數年如一日，個性簽名也不曾換過，“everyday is different”，不非主流，卻讓人覺得它的主人，很與眾不同。

動態大多與游戲相關，相冊里只有幾張高中畢業的班級同學合影。

那時的他，十分青澀，露著明媚的笑容，杏眼好看的很，似一輪彎月。

每一張的他，都露著一排整齊的小白牙，眉宇舒暢，他的笑容仿佛能夠收斂陽光，凝聚在一起釋放，耀眼且溫暖。

其中有一張圖片格外刺眼，一個女生的手搭在他的肩頭，他的表情很自然，一點都不羞澀，他們什么關系呢？

他那么靦腆的男孩子，對那個女孩，竟然一點都不戒備。

他的空間很簡潔，很快就瀏覽完了。

【我整理了一下寫作模板，什么時候有時間取一下？】

【我要去買杯子】，流巖秒回。

【跟誰呀？】

【我自己。】

【我去幫你挑吧。】

菲語一秒都不想耽擱，發了過去，發完又有一些后悔，萬一被他誤會，或者拒絕怎么辦？

【好。】

看到這個字，懸著的心落下來。正想問去哪里找他，便在一樓大廳門口看見他。

“不能白用你的筆記，這是我整理的六級答題技巧和寫作模板”，流巖接過本子，裝進書包，并道聲謝謝。

與流巖相處幾日，菲語發現他與班上其他男生不同，他很容易害羞，和女孩子說話的時候，耳根子很容易紅。

他這種不善言談的性格，到社會上很難吃得開，偏偏在校園里，很多女生都很吃這套，他越高冷，迷妹越多。已經不止一次發現有小學妹偷偷用手機拍他，得逞后還歡呼雀躍，唯恐別人不知道一樣。

沒想到這位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還很受小妹妹們的喜歡。

比如此刻，他站在公交車中間，單手握著拉環，后座的小姑娘放棄了座位湊到他身邊，然后什么都不做，就一臉崇拜地看著。

菲語見有了空座，跑過去坐下，也什么都不做，就靜靜看著那個小姑娘，到底要干什么。

……只見流巖三步并作兩步，邁向自己身旁，拉住她上方的拉環，一言不發。

即使他什么都沒說，她也覺得自己要被那個小姑娘惡狠狠的眼神夾死，還好沒幾分鐘便到站了。

距離學校八站地的地方，有三家商場，二人走進一家百貨商場。

流巖不太喜歡逛街，以前只被迫跟媽媽逛過街。

琳瑯滿目的商品，在他眼里，絲毫沒有吸引力，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女孩子身上，她梳著半丸子頭，顯得整個人很俏皮可愛。

他喜歡走在她的后面，這樣就可以無所顧忌地注視她，不用怕被她發現自己灼熱的目光。

她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會在發夾的攤前停留，會在首飾攤前駐足。

流巖看不出那些東西有什么區別，但是他總能猜到菲語會在哪個款式上面多摸幾下。

見她拿起一個發夾，欣賞兩眼又放下，向前跟一步，問道：“喜歡為什么不買？”

她不舍地看了兩眼那個雙色碎花發帶，“都是小孩子戴的，不適合我。”

“試試唄，我覺得很適合你”，說著流巖拿起發帶，比試一下。

她扯開發帶，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道：“你是覺得……我幼稚嗎？”

他忍俊不禁，原來她顧忌的是這個。

“一點都不幼稚，喜歡就買”，流巖話音剛落，菲語便拿過發帶照著鏡子比劃起來，越看越順眼，果斷付款。

菲語很滿意自己新入手的發帶，便不再流連忘返，專心幫流巖挑杯子。

走了幾個攤位，沒有找到流巖想要的那種杯子，大容量、耐摔、隔熱的運動便攜水杯。

二人接著走進一家商超，一樓大廳有一個賣糖葫蘆的車，上面有很多口味的糖葫蘆，山楂的、香蕉的、黑棗的、葡萄的、蘋果的......

菲語停住，不肯挪動步子，“流巖，你想吃糖葫蘆嗎？”

流巖果斷否決，“這個，不適合咱們吧”，菲語左耳聽右耳出，沒有理會他的話，買了一串扁扁山楂的糖葫蘆。

咬了一口，太甜，牙齒隱隱作痛。